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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俗帖-看著實在好玩轉過來

(2007-02-03 11:55:17) 下一個
翻出幾篇舊文來,給大夥逗個樂。

文章來源: 二寶娘

1. 踢足球

多年前,餜子(俺給起的外號),剛畢業的窮研究生一個,提著一紮兒捆成炸藥包狀的點心和兩瓶地瓜燒便大大方方地上俺家進貢去了。他跟俺爹關起門兒來好一陣子嘀咕,估計俺家老爺子看看實在是榨不出啥油水來了,就幹脆做了個順水人情,當場拍板兒給餜子發一個黃花閨女當媳婦,還倒貼了不少銀子作陪嫁呢。

自從做了餜子媳婦,俺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扁擔挑著走”,不但俺自己的壞習慣被深化,就連餜子的毛病也基本被俺全盤吸收並加以強化。您說說看吧,這打牌、搓麻、下棋,俺是“招之即來、來之必打、打之必敗、敗之不餒”,都多少年了,啊,鑽桌子、貼紙條,走廊裏還喊過“俺是豬”,咱懼過啥。雖說俺下象棋是個臭棋簍子,搓麻將是個職業炮手,打升級是個對家臥底,餜子還是很欣賞俺,他無限向往地說:“要是你再會踢個球,咱倆那可就是‘餜子娶了根兒油條’,忒般配了。”

說話間這機會就來了,俺在阿拉斯加的鄉下插隊時,村子倒是蠻大的,人稀罕呀,一平均,每畝地牲口野畜的頭數比人口數還要多出不少。餜子把15歲到50歲之間會說中國話的男丁扒拉了個遍,頭著一個禮拜就先吹風,“李哥,是俺,餜子,下周六村東頭大操場踢場球。什麽?要去相親?哎-,踢完再去嘛,咱早開場、早收工。啥?腳臭?腳不臭的那是娘兒們,…,噢,噢,那是,那是,真,真不去了?”“趙弟兒,俺是你餜子哥,周六操場集合踢場球,…,啊,已經湊夠人頭了,踢個半場沒問題,…,沒車怕啥,俺接你去,…,好,好,就這麽定了,一準兒去啊。”這夜長怕夢多啊,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周六到了操場一碰頭,總共才四條漢子豎在那兒,全加起來還不夠一個巴掌上的指頭多,這球還有法踢?這時候,餜子一想,家裏不是還有根兒油條可以使喚嗎?疾呼,“老婆子,快來,還缺個把門兒的。”平時餜子踢球俺削尖了腦袋也湊不上前去,這下好了,快,救場如救火呀,趕緊翻出雙解放鞋來穿上,套上條條絨褲子,紮緊了腰帶,慢著,膝蓋上再纏上兩截兒毛巾權當是護膝。

到了操場一瞧,喲,還來了一位張太太當守門兒的,俺當下就泄了氣兒。人家張太可是北大的原裝出品,出身好啊,咱就不敢比這個了。俺腰裏倒是也別著個證,雖不是克萊登大學發的,那隻是時不時亮出來哄哄俺那老天真的爹娘用的。要論起踢球來,俺又矮了半截兒,人家張太大學裏是女足隊的隊長,俺大學裏倒也在校籃球隊裏混過,訓練的時候俺還是能摸到球皮的,比賽的時候就不好說了,大約80%的時間俺是在板凳上觀敵瞭陣,10%的工夫俺在場邊兒跑步熱身,這剩下的10%時間俺當啦啦隊的替補。替俺的母校感到慚愧啊,一匹千裏馬因為沒有伯樂就這麽生生地被埋沒了。好在俺很執著,一把錐子放口袋裏十年了還有尖兒,今天俺就要紮出來露露鋒芒。瞧瞧,俺為了撲個球都能臥倒躺地上,偶爾俺也能耍酷左盤右帶地玩一會兒,很開心哦。

後來,餜子和油條先後到了佛羅裏達,天氣倒是暖和了,就是人口太稠密,踢場球居然能30幾個人一起上,跟煮餃子似的。連餜子這從小學就開始練踢球的主兒都撈不著踢全場,油條就更沒機會了。話說有一回,餜子前去斷球,對方一看就是個業餘選手,鞋帶兒都不知道係緊,也湊巧,餜子一腳就伸到了他的鞋帶扣兒裏了,被對方一下子就帶倒了,“哢嚓”一聲,左手腕子骨折了。回頭俺一見這手,便忍不住地眼淚婆娑,就埋怨了一句:“都半老頭子了,還拿自個兒當年輕人兒使,真是的。”

餜子踢球俺是堅決支持,唯一受不了的是他那臭鞋臭襪兒,撲頭的意思您懂嗎?就是比撲鼻還要嚴重點兒,眼睛嘴巴都跟著沾光。好在餜子有自知之明,鞋襪退下來放公寓門口的儲藏室裏,攢多了他再一塊兒解決。俺迄今為止隻見過一位肯為踢球丈夫洗球襪的,絕對的賢妻啊。

2. 糗事兒

俺老公在佛羅裏達找了份兒差,便狠心把俺扔在了“北冰窟”,自己到美麗的陽光之州享受溫暖去了。一為了省倆房錢,二為了有個壯膽的伴兒,俺就跟一四川美女住一屋簷下了。俺這室友比俺大兩歲,俺嘴甜,管她叫姐。俺姐那可真是個典型的四川妹子,水靈靈的漂亮不說,那一雙巧手可真會整吃的,就是熗個辣圓白菜她也能做的讓俺直流哈拉子。你說,俺們這一高一矮倆瘦條兒,每天回家後不幹別的,淨琢磨著吃啥了。周末有party的時候,俺姐總能趁機露一小手兒,就是涼拌個土豆絲兒居然也能遭到鄉親們的好評。

話說俺村裏有一老大爺,他是特喜歡俺姐,收了俺姐當幹閨女,俺也順便跟著攀了個親戚,“姐,喊咱幹爹周末來吃個飯吧。”“哪天?”“周日吧,周六俺有事兒,不能早回來。”“噢,俺也要去加個班兒,老板跟腚後頭催活兒呢。”俺姐倆周六收工回家,有說有笑地剛要淘米洗菜,俺們幹爹一腳就踏進了門兒,“哈哈,哈哈,閨女們,俺是不是來早了。”他這一嗓門喊得,把俺家門框子都差點兒給哆嗦下來,當下俺們就傻了眼兒,你看看俺,俺瞅瞅你的,還是俺姐腦子來得快,“快,你掩護,俺來做飯。”俺立馬展開俺的三寸不爛之蘭花舌,就著白開水跟俺幹爹這一頓胡勒,上從女媧補天、後羿射月,下到陰曹地府、魁魅魍魎,北起阿拉斯加、南至阿根廷,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俺掄著把“大斧子”,先把他“咣咣咣”地“砍”暈了算。正說在興頭上,還沒一個鍾頭,俺姐就拾掇了一桌子菜,葷素搭配,還挺像樣的呢,吃得俺們幹爹是笑眯眯的,嘴都合不攏,一個勁兒地直誇倆幹閨女好。前腳送走了老大爺,後腳俺倆笑得歪炕上了,這個樂呀,居然沒讓老人家看出破綻來。俺倆這對兒自戀狂禁不住互相吹捧了半天,她羨慕俺這個吹鼓手,俺佩服她的一雙巧手,“女媧補天你也敢侃?”“啥嘛,不就是糊個天棚換個瓦。”

一天晚上,俺姐兒倆閑著沒事兒又琢磨起吃來了,聽說是,“天上的龍肉,地上的狗肉”(應為驢肉,俺吃過驢肉,沒啥稀罕的,就給改了),龍肉咱是不鬧單戀了,這狗肉啥味兒呢?不知道啊,白活了不是,俺倆這饞得哎,上下嘴片子愣是關不住哈拉子,直往外淌咧。俗話還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周末去逛店,倆土包子不死心,哈著個蝦米腰四下裏搜來搜去的。還是俺姐眼好使,隔老遠就連比劃帶喊的,“妹啊,快來”,俺趕緊顛兒顛兒地跑過去,她拿著一包帶骨頭的肉極興奮地遞到俺麵前,“看看,這是啥?”俺仔細一瞧,上書倆大字“Dog Bone”,啥?沒搞錯吧?美國可是個狗權也大上天的地方,居然真的會賣狗骨頭?“這,這,…,不可能吧?”,“啥不可能的,都寫著呢,錯不了,在美國找個假貨也難。走,再找找去,有骨頭就能有肉。”俺倆又一通掘地三尺,盼著再搜出包“Dog Meat”或者“Meat of Dog”什麽的,很掃興,最後也就拎著這一包狗骨頭回家了。

一進門兒,俺倆這就犒不住了,當下便將狗骨頭洗淨要下鍋,之前,俺倆還犯嘀咕呢,要說是狗骨頭吧,這狗也忒大,棒子骨咋壯得跟牛腿骨似的?肉也忒少了點兒吧,摸一摸,再捏一把,除了筋還是筋,硬體會都感覺不到肉,本想紅燒或者辣燒個狗骨頭,還是改成燉骨頭湯吧。鍋裏的湯“咕嘟、咕嘟”地翻著滾兒,俺倆饞相畢露,扒鍋沿兒都觀察半小時了,嚐也嚐了一碗湯了,這狗骨頭還沒見燉好。好不容易把燒好的狗骨頭端上了桌兒,俺倆這一頓狂嚼猛啃的,滿口二十幾個牙縫兒全都被狗筋給塞滿了,俺一邊吃還一邊嘟囔,“這得浪費多少牙線涅”,俺姐也一旁抽空兒拔出根骨頭來,“就是,咱都快趕上王景愚吃雞了,… ”話音兒還沒砸地上,俺倆突然同時不出氣兒啦,隨後,一巴掌就拍上了腦門兒,頓悟啊,一個趴桌子上笑岔了氣兒,另一個捂著肚子床上打滾兒,唉呀媽媽呀,敢情這狗骨頭是給狗沒事兒磨牙玩兒的啊。這下丟人丟大發了,俺姐臉皮兒薄,“妹呀,咱以後可千萬別跟人提這糗事兒,忒丟人了。”俺可不管那一套,怎麽著吧,吃也吃了,吐是吐不出來了,不瞞您說,味道還真不錯哦,不信試試去。不過,您要是認識俺姐的話,求您別跟她提這事兒,她能一磚頭亥(hāi)扁了俺。

3. 出海小記(3)- 科學家

英語裏的scientist,翻譯成中文就是科學家。俺一在讀的小蘿卜頭學生,充其量也就是個能湊上前去給掌櫃的續壺茶、遞顆煙的夥計,一不留神居然也成了船上的科學家。不好意思,俺自我感覺跟才富五鬥、著作等身的學霸們站在一個台階上,沒地球引力吸著就飄起來了。

閑著沒事兒時,比較了一下中西文化中師生關係的差異,感覺大部分美國人沒啥子師道尊嚴的講頭,好多學生和老師可以拍著肩膀互稱哥們兒,就差掄起巴掌來個“哥倆好呀,五魁首”了。比方說吧,俺就可以隨便直呼老板的芳名,她課上講錯了一道偏微分方程,俺便毫不猶豫地給指出,從沒覺得為了這些生理排氣大的小事兒需要修補俺倆的友情,這要是擱國內,老虎拉車 - 誰敢(趕)涅。當然,車軲轆話又扯了回來,老板拿著手下當半個兒使喚的也不是沒有,壓榨得學生集體叛逃的事兒俺也見過,但不普遍。

反觀咱中國人的這份拘束,學生要畢恭畢敬地,不能比老師顯得高明,哪怕是在武大郎開的店裏,夥計也不好比掌櫃的身材高大。去看看金庸的武俠小說就知道了,那個武功最高的,或盟主、或大俠、或惡人、或洞中隱居人,一定是那個年紀最大的,或男、或女、或不男不女,年輕人要想超越前輩,就隻好去偷本兒“葵花寶典”或“辟邪劍譜”來練練啦。所以啊,咱中國人的傳統裏是一定要論資排輩的,非得把個姨子、舅子、姑子、叔子的稱謂關係給徹底捋順溜了。英語中,人際關係的概念要模糊得多,所以,象俺這樣濫竽充數的角兒才好混水裏摸魚,憑空賺來個科學家當當。

船上的首席科學家是紐約來的教授查克,正值壯年卻老成,不善言語,人結實得象個肌肉男,看麵相,儒生一個,幹起活來更像個幹粗活的船夫。他跟手下幾個學生埋一堆兒裏,全都是些幹活不要命的主兒,就算是下著雨、起著浪也耽誤不著他們站甲板上挖泥、采水、取樣。

查克還帶來個十歲左右的兒子萊瑞,估計是因為學校正在放暑假,單獨把他放在家裏不合法,送出去參加夏令營吧,巨花錢又不放心,還是自己帶在身邊踏實。

滿船就萊瑞一個吃閑飯的,偏偏這孩子又是個話簍子,他爹不願說的話全讓這小子給補上了。萊瑞不知怎的瞄上了俺,有事兒沒事兒地蹭俺身邊嘮嗑,可能俺的魅力有缺陷,隻夠吸引小男孩兒,這也好,無公害呀。再說啦,俺也樂得找個不嫌棄俺中式美語的人練練口語,趁機捎帶著挖掘一下老美家的私生活,這可是第一手資料絕不倒手的啊。幹,幹啥?您別這麽瞪著眼看俺好不好,有料俺也不抖,人家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閑話咋能轉口,俺得小心被人訴,惹一屁股麻煩就不好玩了。

萊瑞跟俺一樣,是個漁迷。船停站位時,別人都在忙,他便下竿兒釣魚,船上備有好多沙丁魚魚餌以及釣魚工具,那是給科學家們閑時取樂用的,隻是,無論是否當班兒,船員們是不準釣魚的。

萊瑞就象是棵矗在船幫子邊的消息樹,大夥兒忙起來誰也顧不上這位漁童,當他透明;一個念頭想起他來了,便看他一眼。這樣過了好幾天,直到一天晌午,好端端地,萊瑞突然放聲喊起來,“哇,上魚了”,果然,見他拉拉扯扯地拽上來一條閃著銀光的銀馬哈魚。大夥跟著一塊兒激動,齊刷刷地扭頭向查克看齊,每人一雙眼睛瞅著他,俺這才知道眼光為什麽也能殺人。查克看來人味兒很重,他點頭一發話,全船的科學家們立馬撂挑子,各自歡呼著,抄家夥釣起魚來。

俺跟俺老公霸著一截兒三尺多長的船舷,手氣真是好,“噌,噌,噌”地直往上提。估計是趕上魚群了,連俺這個第一次出遠海釣魚、卡不上級別的也整了好幾條,興奮得俺直哆嗦。那天的整個下午,大夥兒沒一個幹活的啦,全體在甲板上集合搗持魚。科學家們忙釣魚,船員們忙著幫俺們收拾魚,一條大魚也就給整出兩片兒來,魚頭、魚骨頭全扔回海裏啦。俺看著可惜,這要是拿回家去至少還可以燉個魚湯熬豆腐呢。

俺老板蘇珊是個阿拉斯加出生的白人,在本土幾個牛校拿的學位、做的博士後,因她特喜歡阿拉斯加,二十多年前便又殺了回去,後來一直呆在了那裏直到現在。她是個很努力的人,運氣不是太好(她自己的話),還好,她的名氣在俺這一行裏還算響當當的。

蘇珊,一米五幾的小個兒,比俺矮了快一個小板凳兒,她,她居然接連生了兩對孿生雙胞胎,倆兒倆女,金發碧眼的小家夥們巨可愛。蘇珊驕傲地走哪兒都帶上她那兩窩兒四個的照片,擺在顯眼的地方,每回從跟前兒走過,俺都嫉妒得抓狂,倆眼快成兔子眼了。不過,俺後來也差不到哪兒去,一對龍鳳小雙雙也是四處賺足了眼球。

第一次出海在船上呆了仨星期,俺從心底裏欽佩這幫美國人的敬業精神,雖說能吃、能喝、能玩、能吹,也確實賊能幹。轉眼間十年已經過去了,夜深人靜時想起來,不能忘懷,遂寫篇小文留個紀念。

4. 侃打獵

先前兒俺正襟威坐、唾沫橫飛地跟您販賣剛倒騰來的數據,一本正經地在關公麵前耍了回大刀。俺本來就是個“身穿條絨、腰紮麻繩”的土老冒,要是偏讓俺脖子上再綁上根兒領帶,那還不累得俺喘一口氣兒都得分三截兒。這會兒,讓俺弄個馬紮兒蜷地上跟您侃點兒旁門佐道兒來的消息,行不?醜話先說前頭,俺這會兒確實是在漫天刷漿子 - 胡雲,沒真的獵過,要是誰誰被誤導了,趕明兒腦子一熱乎也扛上杆槍直接奔著阿拉斯加去了,那可賴不上俺。

要說釣魚摸蝦,俺絕對算得上是個英雌級的(這話可用不著幹燥);要說打獵,俺就隻能被放在分母上了,湊個人頭總量。雖說釣魚也是殺生,但擱水裏俺看不見它也就不心虛嘍,再說了,這全賴它貪嘴惹的禍,怨不得俺心狠手辣。這打獵麽,太血淋琳的了,即使麵對的是個畜生,眼對著眼的,噢,端起了家夥,朝著一個活生生的東西,“砰”地一下子撂倒它,再剖膛刮肚地拾掇,…,這個,這個,這活不幹也罷。不過,俺年輕的時候槍法還是不賴的,五四手槍10發能打80環,步槍25米臥姿,點射5發加連射5發不脫靶,俺還甩過一顆真正會冒煙兒的手榴彈呢,感覺比放“二踢腳”過癮。當時,俺站在一個半人多深的坑裏,幹淨利索地把那棵“嗞啦”作響的鐵錘子頭給扔了出去,俺趴在坑沿兒邊上想看看它是否真的會炸開,旁邊站著的指導員衝上來,摟著俺的膀子就把俺給放倒了,當下把俺感動的,“遇上雷鋒叔叔了”,現在一回味,切,存心占俺便宜不是。

剛到美國時,俺說個“哈羅”,“三克油”是沒問題的,需要再多說點兒鳥語時,俺就情願當個啞巴了。當地有好多誌願人士,自願為象俺這樣的老外學生補習口語,俺的英語老師格裏斯是個馬來西亞華裔外嫁女,人好極了,每個星期都風雨無阻地到俺家跟俺們瞎聊。說到格裏斯,俺再多說兩句,她的父母,一個原籍廣東,另一個是福建移民到大馬的,夫妻倆互相聽不懂對方的家鄉話,就隻好在家裏講英語。格裏斯從小就講英語,又嫁了個美國丈夫,英語自然不差,不過,後來俺在美國呆久了,就能分辨出她的口音了,不是很地道的英語。

有一回,格裏斯請俺兩口子去她家吃飯,擺了一桌子的吃貨,她很自豪地跟俺們顯擺,“看,菜是後院兒裏摘的,馬哈魚是自己撈的,駝鹿是俺倆打的,豬是跟人合夥養的,…,”這飯吃的,讓人感悟很多啊,敢情延安精神在她家發揚光大了,自力更生不求人兒就是好,俺要學習學習,這不,就從她家的這桌飯開聊。打魚和種菜就算了吧,阿拉斯加的村民不搗鼓這兩樣的也稀罕,就是沒房子沒地的主兒,也可以在附近租塊地皮,過過當地主的癮。阿拉斯加的地就是稀爛賤,俺去之前,聽說中個獎,獎品就是一片地,一大片地啊,這要是正好架在個金礦或者油田上麵,那還不是要發財誰都攔不住哦。

至於為啥養豬,格裏斯解釋說,“自己養的豬幹淨,買來的裏麵有啥你知道?俺朋友養了36條狗,還不是為了冬天的時候好玩兒個狗拉雪橇。為了省錢,她化了三千刀買了好大一箱子的雞肉來喂狗(我估摸著,三、五千斤肉應該有了吧),誰知,吃著吃著,一條公狗居然變成了母狗,看來雞也是吃著激素和化肥成長起來的。自己養的豬不便宜,一磅肉也得合著3塊來錢,沒別的,就圖個進口放心。”後來,格裏斯一定知道咱們中國人拿著豬頭和下貨當寶貝,來年宰了豬給俺們送來了五個沒臉的豬頭和幾付口條、下水,豬頭沒臉是因為屠夫不知道臉皮也能吃的,就把皮跟耳朵都削去了,害得俺拾掇半天,一個豬頭也就能整出一盤兒肉來,嘖嘖,那叫一個美味啊,白水煮過蘸點兒醬油都好吃。

談到打獵,格裏斯開始口若懸河起來,“每個獵人每年允許打三頭熊,卻隻能打一頭鹿。”“為啥?”這話弄得俺一頭霧水。格裏斯擠著眼,壞壞地笑,“就是敞開讓你打100頭熊你還得能打得到啊。”這話占著個理兒,俺深信不疑。直到前幾天,俺翻了翻阿拉斯加的打獵規則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兒,隻有兩個獵區是可以打第二頭熊的(在此地或其獵區已打到一頭),大多數獵區隻允許打一頭,個別地區四年才可以獵一頭。這個格裏斯,誤導了俺不是,俺已經跟不止十個人販賣過這句話,每回俺都得意洋洋地,待抖出這個包袱後,俺不免要樂一樂,狠狠地暴露一下俺的智慧(格裏斯是N年前跟俺講這番話的,也許那時的規則就是如此)。

想在阿拉斯加獵熊,規矩那是一定要遵守的,獵熊的時候要等熊站起來仔細觀察,頭一個目的是瞅準了命門好一槍取命,第二個目的是盡量打公不打母,第三個目的是做幾何作業,熊的倆耳廓中心加上鼻子頭組成的三角形,如果是個等邊三角形,OK,是頭成年的,算你倒黴;如果是個等腰銳角三角型,No,丫還是個小年輕,留著再養兩年。格裏斯沒打到過熊,俺係一老教授跟人合夥倒是弄回來了一頭黑熊,五個人抓鬮分贓,他撈著了一張皮,上上手氣啊,得意得他跟中了樂透獎一般。的確,肉吃進了肚,化完了也就沒了,有張熊皮攥手上那是存了個證據,誰敢不服氣立馬就給他難看,吼吼。

格裏斯的老公基姆是個軍醫,他兩口子年年扛槍去打獵,每次都隻整回來些兔子、野鴨之類的小不點兒,給過俺一隻野鴨,那鴨子可是瘦到了骨頭裏,肉又粗又老還有膻味兒,不好吃。這種狀況持續了幾年,直到這次,他們終於獵到了一頭駝鹿。格裏斯眉飛色舞地說著,“俺倆分路悄悄地包抄過去,基姆正麵迎上前,一槍封喉。這時,俺倆已經離開大本營好遠了,基姆回去取俺們的四輪山地車,俺守著攤兒。待他回來,這一通忙乎,噢,按規矩,先得把鹿角給鋸了卸下來,這是給警察看的,證明打的不是頭母鹿,另外,這鹿角帶回來也是個居家裝飾品。好麽,光這鹿角就得有個五、六十斤重了,一千多斤重的家夥怎麽還不得剔出個五、六百斤的肉來,累死俺倆,皮就算了,扔那兒啦。” 臨走,格裏斯還送了俺們幾包鹿肉和鹿肉餡兒,鹿肉讓俺給紅燒了,味道不錯。後來,去加州朋友家做客,帶去一包肉餡兒包了頓餃子吃,多少年過去了,朋友一家還沒忘記誇誇那頓難忘的餃子。

俺博導的老公是個資深獵人,每年到了獵季他都要結夥出去打獵。他們家的院門兒以及大樹上掛滿了他的戰利品,有六、七個駝鹿的大角呢,但他從沒獵到過熊。我老板說,她家裏從不買肉吃,鹿肉找地方加工成胳膊粗的紅腸隨時可以拿出來上桌,也可以切小塊兒拿來煲美式濃湯喝,肉餡兒可以烤熟做漢堡包。

俺在阿拉斯加的時候,村裏還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一夥計很不地道,一天,他看到一頭黑熊在他家的垃圾箱裏翻找食物,此後一連幾天,這哥兒們便天天在自家垃圾箱裏放食物,引誘得那個笨笨總來他家找食兒吃,於是,他便名正言順地以受到威脅的借口將此熊給辦了。報紙上連著幾天都在眾口一辭地譴責他,可他是合法的不道德,誰拿他也沒轍呀(剛檢查的規則,垃圾箱周圍半英裏之內打棕熊是非法的,至於對黑熊的規則,俺不清楚)。

稍後,俺跟格裏斯聊起這事兒來,她說,城裏是不可以用槍打的,因為人太厚實,一不小心槍子兒就能戳著個人。但是,可以用箭射,但你必須保證要殺死它,如果你隻是射傷了它,那你就得一直跟著它,直到完成任務,因為帶了傷的野獸更危險,會攻擊人。

找了些現成的資料,也許您看後對阿拉斯加大型野獸狩獵的情況會有些了解。以下是2000-2001年的情況,括號內是獵獲的頭數:北美野牛(104),黑熊(2,558),棕熊(1,312),北美馴鹿(32,294),鹿(14,816),麋鹿(74),駝鹿(7,050),山羊(453),麝牛(137),羊(781),狼(1,574)。

注:本文的主要資料來源於Alaska Department of Fish and 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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