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鶩者。。。

其鳴無聲,其飛不能高遠,日沉浮於鷗鷺之間,而默以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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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陽關遇故柳

(2008-09-25 13:40:34) 下一個
古陽關遺址

哥哥在去疏勒河當農民之前,從安肅公的詩集《酒泉集》裏,對陽關外的疏勒河沿岸環境,有了一點初步的認識。光緒三年,安肅公霞軒先生,服闕,入京引薦,廷對稱旨,溫諭有加,尋授甘肅安肅道。時左季高(宗棠)方統大軍出關,經略西域。安肅公坐鎮嘉峪關,總持餉運。內培生民,外主攻億。心勞力瘁,前後五載。

家藏端木采先生為安肅公所作的碑傳這樣寫道:

。。。。。。肅州為酒泉故郡,敦煌玉門,皆漢唐舊邑,窮邊溯漠,自昔蒼涼。安肅公臨治其地,吏事之暇,覽古傷今,凡情所不能已者,一發於詩,悲壯高肅,識者稱之。兵事既葳,以勞加按察使銜,賞二品頂戴。時鴉片毒漫西陲,人競播植。先生以屯田為邊疆要務,而種煙妨農特甚,深惡之。出示嚴禁,且修堤堰,興水利,導民力田,欲以實益勵禁政。。。。。。一時言西北邊務者,安肅公推首選焉。


1968 年,哥哥登上了西去的知青專列,下放到玉門鎮柳泉公社疏勒河大隊三小隊插隊落戶。長長的火車,呼嘯著吐著蒸汽,沿著蘭新鐵路,穿過河西走廊,走張掖,過酒泉,出嘉峪關,進入玉門。景色愈來愈荒涼,人煙愈來愈稀少。到達疏勒河車站以後,接站的柳泉公社的幹部,安排哥哥和同隊的另外三名知青,坐上了去疏勒河三隊的牛車,從車站到三隊,路程不算遠,四十分鍾的樣子,沿途有一些古柳,盤根錯節,枯幹的蒼枝,似乎刻寫了曆史的滄桑,百年的風霜。十六歲的哥哥,眼眶濕潤了,都說西出陽關無故人,誰知西出陽關遇故柳,這些在幹旱、風沙中頑強生存的故柳和柳的子子孫孫,佇立在荒涼的戈壁,為大漠增添了點點的生機和活力。


西出陽關遇故柳,給哥哥帶來了希望,眼下快到冬天了,春天的時候,枯幹的樹枝,是不是還會長出新芽?


趕車的老漢告訴哥哥,這些柳樹,叫左公柳。哥哥何嚐不知道呢?時序倒回到1876年,清光緒2年,受外來勢力唆使的民族分裂分子阿古柏發動叛亂,分疆裂土,建立起“比多來提汗國”,打出了東突厥斯坦的旗號。為了國土完整,國家統一,年近古稀的左宗堂奉命出關平叛。
作為走宗棠的總持糧餉,安肅公遵左帥命,沿古絲綢之道,一路栽種柳樹,號召軍民,引疏勒河水,環城挖壕,既深且闊,兩岸遍栽楊柳,不僅形成嚴疆形勢,還飽含江南景色*。
當地人為了紀念左宗棠的功德,而將那時所栽植的柳樹,親切地喚作“左公柳”。“新栽楊柳三千裏,引來春風度玉關”的讚譽聲,響徹大西北。


在茫茫的戈壁,在坦坦的河穀,在起起伏伏的溝壑,左公柳歲歲年年,經受著炎炎紅日,經受著烈烈漠風,經受著顆顆沙壤,以極大的忍耐性,延續著綠色,延續著生命。柳泉公社,不就是因柳而得名的嗎?



十六歲的哥哥,在企盼春天柳樹發芽的希望中,開始了農民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歸,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時候,常常想起疏勒河邊的栽柳人,曾高祖父安肅公。在疏勒河邊,在柳樹下,相隔一百年的一對祖孫,超越了時間和空間,麵對麵。


注*:光緒六年,左宗棠由哈密進京路過河西時曾看到:"途中所見,溝洫橋梁,靡不整飭。"還說"安肅道王必達、甘涼道鐵珊興修水利,平治道路,栽植樹株,均能盡心勸督"甚為欣慰,上折獎敘。《甘肅氣象更新請將王必達等各員獎敘片》,《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五七,頁四七至四八。


新栽楊柳三千裏,引來春風度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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