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溫和中庸的聖人,激進熱情的超人(二)
(2007-11-27 06:5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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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與超人的文化原型
耶穌的文化原型意義,有時候要在“上帝死了”之後才能顯露分明。耶穌曾被人說成是“癲狂”者,而西方人的天才就與中國人的不同:中國的天才皆與凡人相通,而西方的天才往往是狂人和瘋子。這在近現代的西方尤甚,浪漫派和現代派的天才們幾乎都是一些瘋子,自他們的祖師盧梭(J. Rousseau)、尼采以來就是如此。因此,充滿神性的超人耶穌成為曆史之後,尼采式的文化超人就泛濫成災……像耶穌的狂熱、激進、偏激而愛走極端等性格,在浪漫派和現代派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現。如果說中古西方走向了靈的與神的極端,那麽,現代西方又走向了肉的與魔的極端,以至於使人一想到現代西方,就想到肉欲橫流。耶穌作為攻擊家鄉和故國而為家鄉和故國所驅逐、迫害的文化原型,在近現代西方也顯露得特別分明。司湯達(Stendhal)之於法國,拜倫(G. Byron)之於英國,海涅(H. Heine)、尼采之於德國……就是馬克思(K. Marx),不也是不遺餘力地攻擊德國,而被德國驅逐出境到倫敦避難嗎?馬克思主義終於被西歐所驅逐,而進入了俄羅斯、亞洲……
耶穌施行用神力戰勝自然的奇跡,落實到地上,就是科學技術的發達。基督教的神是外在於人的,而一旦神等同於真理(耶穌有時說“我就是真理”,有時說神即真理)的時候,追求與神的溝通與向外追求真理就統一起來了。因此,科學技術的發達需要對超自然力的濃厚興趣,需要豐富的想象力,需要向外開拓的精神,需要堅執的信仰……這些文化傾向在基督教是都具備的。所以,聖奧古斯丁對於時間苦思而不解的時候,就祈禱上帝開導他;伏爾泰(Voltaire)說傳教士不過告訴孩子們有上帝存在,牛頓(I. Newton)則向他們證明了宇宙是上帝智慧的傑作。於是,基督教虛構了一個龐大的宇宙框架,向外超越的精神和堅執的信仰鼓勵人們去探求這個框架,而一旦證實或證偽了這一框架,科學已是很發達了。而孔子根本不去虛構什麽宇宙框架,也不讓人向外探索;而是讓人反身向內,安於家庭享受天倫之樂,所以也不會有發達的科學技術產生。“反者道之動”:孔子的“科學態度”孕育不出科學的果實,耶穌的“非科學態度”卻導致了西方科學的發達。但是,科學要充分發展又必須打碎基督教的宇宙框架,再一次殺死耶穌,於是虔誠的基督徒就來摧殘科學家,然而科學家若無堅執的信仰與為真理殉道的精神而是“獨善其神”,就不會有人冒死發表真知灼見……事實上,在科學技術發達的現代世界,耶穌用神力施行的奇跡中許多已不複是奇跡,而是變成了現實。
值得注意的是,孔子在中國人的心目中始終都是一位曆史人物,是一個學派的最大的教師。因此,除了漢代一個短短的時期孔子被神化過之外,孔子在中國還不如老子更富有神性——老子曾被封為“大聖祖高上大道金闕玄元天皇大帝”,在道士的心目中老子是神通廣大的“太上老君”、“道德天尊”;而孔子至多被封為“大成至聖先師文宣王”,在孔教徒的心目中也不過是曆史上曾有的一位聖人。因此,作為“萬世師表”的孔子,主要是以其教誡對後世發生影響的。而在基督徒看來,耶穌不僅是道成肉身曾為救贖人類的罪惡而受難流血的救世主,而且是現在還活著(複活)的上主,世界的末日還要降臨的審判者。因此,作為釘在十字架上為人類贖罪的基督,主要是以其死和複活而不是以其教誡對後世發生影響的。保羅就說:“基督若沒有複活,你們的信便是徒然,你們仍在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