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八千年大馬士革zt 我喜歡這樣有趣的遊記
(2007-06-14 07: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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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萱(圖文)
大馬士革是旅遊的冷門地,是文史項目之中難讀的一本大書。
喜不喜歡都罷了,這個景色與市容俱算不上美麗的城市,曆史之趣味卻豐富、深厚、古舊,社會人文麵貌的精彩,那轉彎抹角處特有的磁力比較耶路撒冷更吸引我,而作為一個大都市,又處處給我極不通暢的感覺;卻也不是真不喜歡,我怎麽能獨自把老城走上幾百遍,如果確實不喜歡它,能不使用市圖指南一直在城裏走上千遍不厭的,至今僅有三地:耶路撒冷、布達佩斯,接下來就是大馬士革了。
回教以外,一般去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的觀光客主要是看老城裏的直街。這道街千真萬確是直的,是老城的“東西橫貫公路”,兩邊的商店幾乎全是打從兩千多年前就存在的,老屋窄門毗立相連,一點沒有裝修改造,非常原始純真。我用稍微超過一小時完成步行“測量”直街,可是不知道實際長度,這樣古老的地方不必太過格物致知,再說我這人很不理科,就這樣算及格了吧。
《聖經·新約》中使徒傳記載,保羅從耶路撒冷前往大馬士革,原本要逮捕迫害基督徒,就在接近革城外被強光擊倒,雙眼失明三日,由耶穌囑咐的一名信徒阿納尼亞來為他按手禱告後恢複視覺,從此開始傳講福音。過後猶太教徒守住城門要殺害他,追隨保羅的信徒就用籃子把他從城牆窗口(古代城牆中間有小空位,人可以容身)縋下城外。因此,直街是旅客必走的懷古之路,今天的革城南麵特別築一道有窗口的城牆,附建一所小聖堂紀念保羅逃生這段事跡,讓基督教旅客來此仰望一番。
猶太人占了革城人口的15%
保羅紀念堂建於二戰後,至今不過大約50年,與城裏絕對原莊的羅馬浴室及1300多年的烏瑪耶大回教堂不能相提並論,我有興趣的是它的所在地點而不是曆史價值。
革城旅遊地圖指示這一部分是猶太人區。自從上世紀60年代發生了以色列間諜科漢被處絞刑之後,外界的印象是敘利亞境內的猶太人若不移民出國就是被趕盡殺絕,留下來的應是極少數。我從保羅紀念堂往城中心的方向走,一路都是些小工藝品,地毯、木製或雕刻及舊貨古董店之類。進老城的遊客都集中在烏瑪耶回教堂周圍熱門地區,這一帶非常冷清。一家舊貨小店看來有點與眾不同,我隨意踏進門去。
店裏擺的多數是燭台和馬鞍,極有古趣。地上堆放了好些十足“烏煙瘴氣”的破銅爛鐵﹑家用器皿,不是別的店家有的貨色。店主是個40出頭的壯漢,一雙手掌和手指證明他對這些老銅器﹑皮革下了不少清理修補功夫,摩擦得皮膚傷痕累累,指甲充滿裂痕汙跡。我問了幾個一般的好奇問題,覺得他應對精簡,言談大方,神色自若,而且外形比較有現代感;這是我第二次到敘利亞,知道當地人的古老氣色。
猛然間我想到了,製不住地問:“對不起,你是猶太人嗎?”
店主的臉顯示他冷不防有此一問,變成無可奈何的表情反問:“你問這幹什麽?”
我答:“因為我看你是。”
他的樣子很有點不服氣,好半晌道:“你怎麽知道?”
我小心地低聲回答說:“你的眼睛,你的頭發。你的眼睛顏色和眼神與阿拉伯人不同,你的頭發中間部分較少。”然後我說:“我以為城裏已經沒有猶太人了。”
他笑起來,說:“你認識猶太人?”我告訴他,“我去過以色列好幾次,可是你卻不能去。”
這時他真的開心笑了:“我去。誰說不能去?”我故意說:“你是敘利亞護照。”他平靜地說,我隻要進了約旦,換個護照就去。我傻了眼:“美國護照?”他答:“是,我們差不多都有美國護照。”
我說:噢對,這兒還有多少猶太人?他答:革城人口有15%的猶太人。大馬士革約有300萬居民,也即是說有大約35萬名猶太人。我趕緊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在這裏沒問題吧?”他想一想,“通常沒有,有時候有。”
從對方臉上十分謹慎且控製得很平淡的表情,我警覺這環境不宜多言,空氣中充滿無形的壓製力,應該結束談話,便謝謝他,道歉我什麽東西也沒買。他友善地笑笑。
我曾問兩個敘利亞年輕人對猶太人的看法,其中一人站起身來說:“來,跟我走。”我是個殺千刀的膽,就跟在他背後。到了轉角處一間店,他進去向店裏人打招呼,回頭對我說:“他們是猶太人,我幾乎天天跟他們談話喝茶。我們不恨猶太人,我們恨以色列。”我答:“我自然明白。”這一趟終於發現革城的猶太人不但仍然繼續居留,還掌握極大的民間金融經濟活動,日常一般也不受幹擾,我既意外也有些兒感動。
目前敘利亞在國際間是惡名昭彰的回教恐怖武裝幕後老板之一,事實上,民族糾紛及宗教仇恨很多時候不能一概論之。我們不恨猶太人;不少黎巴嫩年輕一代告訴我,他們知道他們的敵人不是以色列,但是在大環境的壓力下沉默就是生命。
政治因素鑄造了敘利亞這國家的麵貌
敘利亞就是公元前古國腓尼基(包括今日的黎巴嫩)原有的版圖,大馬士革本身有人文生活紀錄連續超過8000年。自古以來,敘利亞曆遭波斯、馬其頓國王亞曆山大、希臘、羅馬帝國、阿拉伯(即今沙地阿拉伯)回教徒占領及同化,接著成為十字軍東征的戰場,之後又落入土耳其奧圖曼帝國政權,直至英國的中東考古學家兼軍事家羅倫斯組織沙地及貝都因人部族騎兵隊奪取阿卡巴,再攻下大馬士革,土耳其人統治時代宣告結束,經英法兩國協議分割,敘利亞才變成法國殖民地到1946年獨立。
漫長的政治曆史變動鑄造了這個國家豐富複雜的風貌。如果你沒有時間進沙漠瞻仰絲路迷城帕米亞,或沒有興趣去看世界上現存最完美的軍事城堡克拉堡,那麽單是一個大馬士革也夠瞧的了。在耶路撒冷有T恤賣給我這一類愛溜達的旅客:我在耶城走斷了腿;到了革城別說走斷兩條腿,就算有四條腿也很容易走斷。
老城裏頭最熱賣的旅遊景點,不用說,就是被視為回教第四聖地的烏瑪耶回教堂。它前身是羅馬帝國時代一座天主教禮拜堂。公元七世紀大馬士革成為在沙地阿拉伯以外的回教重心,當時的哈裏發(即掌握軍政大權的回教領袖,相等於教皇)用這裏作為禮拜地點,保留一半給原有的天主教活動,彼此相安無事。後來回教勢力大增而天主教逐漸衰微,便協議將天主教堂遷出,就成為現今所見的烏瑪耶。所以烏瑪耶回教堂的建築格式呈現明顯的中古歐陸特色,尤其是裏外的廊柱雕花裝飾,神似雅典的古跡。
正因為源自早期的天主教,烏瑪耶禮拜堂正殿當中的一家小聖所,據說保存著施洗約翰的頭顱。參觀烏瑪耶的非回教徒婦女都得披上入門處隨門票發給的寬袍,穿短褲或衣衫不得體的男士也同等對待。這圓形玻璃聖所看來像個精美華麗的鳥籠,號召力還真不小,參觀者總是很細心而好奇地定睛張望,其實隔著不透明的綠色玻璃什麽也看不見;我就不相信約翰的頭顱會在裏邊,因為約旦也說他們保有約翰的頭。況且,約翰的頭究竟下落何在,從信仰上說並無意義。但是,誰對真偽有興趣?“來看約翰的頭”成為一項主要觀光節目,卻是不分宗教的皆大歡喜。今天的旅遊業賺錢至上,何必追究。
如同耶路撒冷,大馬士革老城也有許多城門入口處。我差不多每天都從不同的方向進去,然後穿街走巷慢慢走,細看那些緊挨在一起的民間老屋,研究一個個樣式設計差異汙舊的窄門,特別有走進曆史隧道的迷離感。膽子小的人恐怕不能這樣走,有些地方兩旁和頭上都有閣樓窗台,眼看前無去路,空氣中絲絲陰寒襲衣,也不知道前後隨時會有什麽出現。8000年人棲鬼息之地,左右的門裏數不盡生死滄桑。這蒼涼的勁道比耶路撒冷更強烈,更直接而古今交錯,我時而恍惚不在人世間。
大馬士革的破落蒼勁不僅局限在舊城牆範圍之內,有時間不妨沿城周圍溜達溜達,建築物的曆史韻味價值俱不遜老城。許多人家的窗戶還是原裝的細木條框框,砌成簡單然而非常精細的花樣,是我在一些文物雜誌上看見的古代設計,可見靠近老城一帶人家住的是千年祖屋。
從建築的破爛程度估計,居民應是沒有經濟能力翻修的。有的外牆已經受氣候腐蝕裂開,露現內裏的泥草。草餡泥磚是從美索波達米亞流域(今日的伊拉克)到埃及的尼羅河一帶遠古建築用料,想不到我無意間竟在敘利亞看見了。怪不得我在貝魯特一個專收女童的孤兒院服務期間,跟一個來自大馬士革的同事開玩笑說,我去革城時拜訪她家人好不好?她有點悲酸的回答:你必須快點去,在我家屋子塌下來以前去——
大馬士革啊,讓我橫心不看今朝,且數一數你的美麗威武。
擊敗十字軍的回教軍事君王
說起革城曆史篇章,當然要看12世紀的薩拉丁。他是生在伊拉克境內的庫爾德族人,也是古往今來阿拉伯世界絕無僅有的一位令歐洲人聞名喪膽的回教軍事君王。
1184年,薩拉丁在46歲的盛年統治了全美索波達米亞。3年後薩拉丁擊敗歐洲的十字軍,揮師長驅直入耶路撒冷。此後2年一路追擊,將剩餘的法軍逐出當今敘利亞的港城拉塔奇亞(方便讀者記憶,順便一提此地與現代恐怖戰爭的關係,即烏薩馬賓拉丁的母親是拉塔奇亞人氏)。他的勝利激發了當代英王“獅膽”理查三世禦駕親征,組成西歐國家的第三次十字軍進攻中東。薩拉丁和理查大戰整整三年,不分勝負,雙方在1193年簽下和約,英軍班師回國。三個月後,薩拉丁病逝大馬士革,終年不過55歲。
薩拉丁是至今唯一正麵作戰擊退西方,保全阿拉伯民族尊嚴的人物。他死於斯葬於斯,墓室就在烏馬耶回教堂外靠北一條靜街。前方的小庭院護著很不起眼的一座小屋,鮮青色靈柩近千年來擺在這個冷清清的鬥室裏,簡單得無法形容,竟是薩拉丁的靈堂。這屋子前後沒有通連的建築,足見當年建成單純是為了存放他的棺柩,毫無誇張炫耀。
走出薩拉丁長眠的小屋,回望那土紅色的圓頂,靜沉沉的,竟然有一股威嚴氣勢言之不盡。我多麽希望他真正安息,不知道發生在中東土地上的事——一點都不知道。“日光下一切的事,都不再有份了”,是真的。真的,又有誰記得他?
撇開古今恨事,革城內還是趣味蓬勃。一腳踏進老城,各行各業的招徠員,絲綢﹑銀器﹑古董﹑紀念品買賣的像蜜蜂蒼蠅般嗡嗡圍上來,答不答理都沒用,總之要他們本身確定沒機會做生意了才放棄;要是明天或改天再撞見他們,你可慘了,肯定得聽比上回更多的廣告宣傳,好像欠了他們一筆債似的。我倒沒什麽遭遇為難,有兩名日本人對我說,好幾次隻因為說不買東西,那些人立刻翻臉“罵得很凶”。看他們愁眉苦臉的表情,可以想象其挨罵的程度。我說,怎麽沒人對我凶呢?他們笑:你是女人呀。
慚愧慚愧,我蓬首垢麵的在敘利亞哪點兒像女人呀?整體而言,敘利亞婦女美而溫婉。眉目膚色眼神,比起黎巴嫩和約旦人穩重,極有賢淑氣;果真賢淑與否我可沒機會知道。記得上世紀末年我來時,大街上的老少婦女衣裝極度傳統保守,隻在大馬士革大學裏見到少數幾個女學生留長發穿牛仔褲。今年感覺上變動頗大,例如沒有男士陪伴的女性在餐館或小茶座吃喝的人比以前普遍,主要大街上出現好多過路天橋,行人道各處添了新設的許多垃圾箱。
有一回,一個身材加上衣服臃腫不堪的老太太,多番掙紮努力,要步上全城僅有的一道行人自動電梯,她的動作和叫聲比電視笑劇還精彩百倍。陪伴的家人和旁觀者從旁打氣鼓勵,又笑又驚叫,後頭堵得水泄不通。最後有看來非親非故的兩名男子不耐煩,從背後分別提起她的一隻胳膊“老鷹抓母雞”地送了上去。觀眾(包括我)大樂,老太太漲紅了臉,笑得合不攏嘴。
一天我在老城內低頭挑選一個小葫蘆,猶豫再三;身旁走過三名女學生,停了步用英語搭腔,幫我選定。她們落落大方而輕鬆笑語,使我想起在大學側旁的街上出現好幾家電腦書局,以及老城內剛剛開張的一家網絡站,有男女雇員輪班,應是小阿薩總統上台後的革新現象。
前一回到大馬士革,食物沒問題,蠻合我口味的,交通服務倒也方便,可怕的是滿街的塵沙飛舞,風一刮我就透不過氣來。最討厭滿地垃圾細沙如粉,都是風吹來吹去的成積。如今沙粉之災先天嚴重性不減,但清潔工人顯然很肯勤奮作戰,一天到晚的掃。雖說不上大有進步,至少是在努力改善中。
也忍不住想過,地上那麽多沙,每天掃起來如何處理?據我多日看見的,好像是掃到路旁的沙粉過了一定時間,就因行人車輛的移動又分散飛動,因此工人從街頭走到街尾戰沙塵,永無止息。
我向來喜歡溫泉泡浴。革城沒有溫泉,有的是羅馬時代的公眾浴堂,星期一開放給婦女專用。那天我逛城經過,看門的往裏指指,作個歡迎的手勢;反正參觀免費,我便一腳跨進那扇極古的老大門。
古羅馬浴堂我在英國南部的巴斯見識過,維修得極其完善,堪稱美輪美奐,華貴如宮殿。匈牙利的老土耳其浴堂,堂皇而殘舊老氣,水的品質似乎有點成問題。在日本享受的是天然礦泉,氣氛和傳統,不在浴堂新舊裝潢。革城的浴堂十足像個“室內”家庭野餐。進去一看,嘩,好不熱鬧!隻見一群頗顯富貴氣的少婦和三五名少女,席地坐在古樸磚麵上,喝茶的喝茶,喝咖啡的喝咖啡,抽水煙的正呼嚕嚕嚕慢騰騰的冒蒸氣。收音機響著水蛇般的歌聲音樂,很騷擾神經。一個個嬌肥慵懶的模樣,令我突然遙想楊貴妃當年在華清池是何情景。
那天身上沒帶攝影機,我想即使帶了她們大約百分之百也會拒絕讓我實錄寫真。當中固然有好幾位花容月貌,身材卻有點過於豐滿。她們不是正要下水, 便是浴罷出來休息,臉上都沒有什麽表情活力;或者泡浴室是生活中很嚴肅的一件大事也說不定,不是每天公式洗澡。三五成群的女人身邊各有一大盤子的食物,都是日常吃的雞心豆泥(煮軟的雞心豆磨成粉,加橄欖油及香料調味,攪成泥狀,用阿拉伯麵餅蘸食),水蘿卜、橄欖及其他生菜,另有甜品水果,吃時動作也非常懶洋洋的。在那裏頭感覺時間深深沉澱下去,移動很慢。我猜想隻有一個理由, 就是至今時今日,阿拉伯傳統極不鼓勵女性運動,影響她們的身體﹑精神﹑氣質,生活取向,乃至社會發展速度及國家命運。
看見一位身軀中段肥大超重的老太太,全身皮膚厚厚一層層堆迭下來。左右有人扶持,一步一停的極像上了岸的海豹。那麽辛苦,虧得她真有福氣。我不禁暗想,塵世千萬不可呆得太久,到走也走不動時,哪來這福分“侍兒扶起嬌無力”。走出古浴場,聽見自己心底一聲長歎。
現代女性在革城買少見少
我在老城四下亂跑那些天,認識了秀珊·默哈密,一位彩沙瓶畫家。21世紀的今天,敘利亞婦女在外自立門戶的仍少之又少。頭巾密蓋的秀珊一對眼珠明亮有神,不化妝的臉眉清目秀,深藍牛仔褲看上去相當高檔。我停在小店前看她作彩沙畫,一會兒聽電話(手機在敘利亞不是太普遍),一會招呼遊客顧客,說說笑笑的十分開朗友善,很見過世麵的樣子。整個老城都是父子檔,家庭生意或隻有男性合夥人,由女人獨當一麵的店也就她這一個。不過她表示,做生意是得到家裏尤其夫婿支持的。
我們談話之間她手不停“作畫”,瓶子裏漸漸出現沙漠、駱駝、棕櫚樹,或是山脈飛鳥夕陽等圖樣,之後封瓶;因沙粒積疊極緊,即使倒翻過來瓶內風景也不會亂了套。我問:“這裏租金貴嗎?”她答,店是她買下的, 一半租了給別人。秀珊接著說,她剛頂下另一店麵,現在她弟弟正在修整電路,準備出租。離開革城很久之後我想,忘了問她,有空去不去古浴場洗澡歎水煙。
瓶裝彩沙原是約旦民間手工藝,在敘利亞並非熱門紀念品,但秀珊也兼做刻米。那天我告辭時,秀珊突然說,你等等,我送樣東西給你。她用墨刀將我的名字寫在米粒上,裝進有藍色藥水的袖珍筒子,封緊係上一條黑項帶遞給我。她笑說,你帶回去。我毫不遲疑的接受了,紀念一個聰明能幹的敘利亞女人,紀念我最後一次來到這個8000年的石頭城——大馬士革。
矛盾艱澀的敘利亞不是一般旅遊尋樂之地;可是大馬士革,蒼老緩慢現實緊張的大馬士革啊,不要問我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