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曦原：在北京騎自行車的感覺

告別紐約，意味著與那台熟悉的"林肯"車分手。剛回北京的那些天，似乎有寸步難行的感覺。汽車買不起，自行車總該有一輛吧？想起一位外交官前輩離開加拿大時對外國友人發表的告別演說："親愛的朋友們，當我離開你們美麗的國家後，將不再有官邸，不再有奔馳車，而是會重新住回到我在北京的那套兩居室裏，那裏的地名叫‘芳草地'，那是我的家。每天，我都會騎著上海產的‘飛鴿'牌自行車穿越我們的城市，匯合到北京無邊無際的自行車流中。祖國的陽光將重新照在我的臉上，手足同胞的親情，將重新包圍我。是的，我會想念你們，會想念夫人和我在加拿大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但是，一想到就要回到北京了，我真的好幸福、好激動！"

耳畔還回響著這位前輩的話，但人已躍上了一輛"黑馬"牌山地自行車。這是我剛買的，花了766元人民幣。北京是一個平原城市，自行車是很好的交通工具。近年來汽車大量發展，擁堵的車流不斷擠占自行車道，騎車已不如前些年那麽享受了。但北京人自有北京人的生活方式，有很多北京平民家的孩子就是搭爸爸媽媽的自行車上下學，這樣長大的。北京的警察對這種危險的交通方式，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自己多半也是這樣長大的呀！

從家裏到單位上班，可以隨著現代化的二環路走，也可以沿著護城河，走坑坑窪窪的舊路。我喜歡選舊路。護城河將繁忙的二環路隔得遠遠的，少了許多喧囂和廢氣。飛身穿過河邊那一排排破敗的平房，車輪輕盈地拂掃著路邊那毛蓬蓬的野蒿。有些兒淡藍色的、淡黃色的小花，迎著清冷的晨風，搖晃著她們嬌小的身子，向我招手。特別有一段小路，緊貼著老城牆的牆根兒。有好多亂蓬蓬的衰草從風化的石縫中間鑽出來，讓人從心窩子裏感到親熱，好暖乎，登起車來也格外得勁，整個早上也一下子有了好心情。

【作者: 鄭曦原】2004年11月25日 星期四 1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