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了電話的Theresa吐了口長長的氣。
透過墨鏡直視著刺眼的太陽。Theresa躺在大草坪(Great Lawn)靠近海龜池(Turtle Pond)的一角,隔著海龜池矗立前方的是望景樓(Belvedere Castle)。幾乎每次躺在那裏,Theresa都會想起Xavier。那片草坪曾是她跟Xavier的最愛。
一眨眼已經三年過去了,Xavier在跟她分手三個月後,娶了一個長相普通的智利女人。如果說一個又老又醜又沒錢的美國男人從智利帶個老婆來美國一起生活,Theresa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Xavier那樣一個三十多歲長相身材都不錯,還在全球最大的投資銀行任職的華爾街高級白領――卻跑到智利,娶了一個棕色皮膚的女人。當Theresa聽到Xavier娶了這麽一個女人的時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難道,Xavier這麽做隻是為了向她證明:瞧,你不願意嫁給我,多得是女人願意!
她曾聽一個在谘詢公司工作的白人朋友抱怨過,他是個年薪不低於二十萬的高級白領,可他覺得在紐約他什麽都不是。他的二十萬年薪紐約女人壓根看不上。甚至他對女鄰居微笑也會被對方當成神經病――這在其他地方是普遍的打招呼方式。而當他去亞洲國家出差,尤其是亞洲一些發展中國家,他的感覺一下子不同了。在那些地方的女孩子眼裏,他的形象變的高大起來。所以,他寧願去那些國家帶一個女孩過來也不願娶紐約的女人。
Theresa以前聽著也就當做笑話。可沒想到的是,竟還真有人這麽做了――這個人竟然還是自己深愛過的Xavier。
難道她愛過的男人真的這麽幼稚嗎?她寧願Xavier的選擇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可今年年初,在她跟Ed鬧矛盾那陣子,Xavier卻跟他的智利太太分手了。他的智利太太在這兩年裏不僅拿到了綠卡,還將分走他至少幾十萬美金的財產。
除了一聲歎息,Theresa真的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
聽著在草坪上嬉戲的小孩和狗狗的叫聲,看著一家家男女老少一對對情侶在草坪上休息聊天,中央公園的夏天明媚如昔,可對於Theresa,卻是真正的物是人非了。
林川的母親眼看著要不行了。作為家裏唯一的孩子,林川決定在母親去世後陪父親一起在上海生活。於是他申請調到了上海的麥肯錫工作。而他遠在芝加哥工作的女朋友剛進了摩根財團,還在芝加哥買了個兩層小樓並把父母接了過去。這麽一來,兩個人的將來比以前更渺茫了。
而唐浩呢,他兼職的那個公司還在勉強堅持著,但找了個全職工程師代替了他的位置。而且,他申請的斯坦福的教授職位也石沉大海。他自己也不再提什麽給那個學心理學的女孩找工作的事了。
雖然都不是什麽好消息,但是對於唐浩來說,這也未嚐不是件好事。老天給他安排些挫折也不過是為了讓他明白一個人活著首先要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隻要知道了自己的份量,也就知道了自己能給別人幾斤幾兩。
Theresa不僅喜歡研究自己有幾斤幾兩還喜歡觀察別人有幾斤幾兩。比如Cindy。在她眼裏,Cindy是個好女孩,所以她跟Cindy交朋友。但Cindy絕不是她欣賞的那種有工作能力的人。所以,即使她跟Cindy是朋友,她也可以幫Cindy介紹工作,但她就是不開口。可有時候,比如她在商學院修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中國人,隻聊了會兒,知道他在找投資銀行的工作時,隻要她覺得這人不錯,她也可能主動提出幫他遞簡曆。這方麵,Theresa是個相對公平的人。
但當她看著Cindy一麵說著自己也不一定非要在美國呆著,一麵把碩士延長了兩年畢業,用完了OPT,接著又上了一個語言學校就為了在美國呆著。Theresa覺得自己應該成全朋友的這個不肯講出口的心願。
她都能幫一個陌生人介紹工作了,更何況是認識多年的朋友Cindy?雖然她覺得Cindy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每個人都有毛病不是。於是,在Theresa的推薦下,Cindy於8月份進了Theresa朋友開的一個對衝基金做了個Credit Analyst。小姑娘對於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還是很珍惜的。雖然沒有什麽出色表現,但也能應付過去。
從Cindy身上,Theresa發現自己以前對人還是太苛刻了。從正態分布來講,能力絕佳和能力級差的都是少數,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所以很多人的成功不在於他們的能力是否卓越。而在於,有沒有人給他們提供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