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卻讓張語涵給知道了。
他們本來打算找秦女士一個非常遠的遠親,那個遠親是個50幾歲的男人,在澳大利亞做建築工人,本來計劃做點手腳讓這個男人把秦女士10歲的外甥以親生兒子的名義帶到澳大利亞去。戶口什麽的都做的天衣無縫,可愣是被據簽了。
張語涵就借用了他們的思路,也從新西蘭找來一個60歲的老鰥夫。把秦女士跟她外甥改成了母子關係,接著跟這個老頭結婚,一起去了新西蘭。
秦女士會這麽選擇也是可以理解的。她這麽多年下來手上還是有不少積蓄的,可就是沒老公沒孩子,年輕的時候沒感覺,可年紀越大越沒安全感。
張語涵找到她的時候也沒拐彎抹角。
“阿姨,我知道你肯定不敢相信。怎麽說呢,我其實也怨過你,還怨了好多年呢。可就因為怨你才開始注意你,就發現你身上也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比如你的敢作敢為。在那個年代,做第三者得承受多大的壓力,更何況你父親還是個局級幹部。說真心話,我覺得你跟我爸更合適。我爸也不是個壞男人,就是有點優柔寡斷,說難聽點就是沒種。所以他才會被你這種敢作敢為的性格所吸引。可他卻敢做不敢當,拖著兩邊都痛苦。”
“以你那時候的條件,大可找個比我爸好的。因為你真的喜歡我爸,才願意承擔這樣的痛苦吧。你們長輩的事我做小輩的本來沒權利指手畫腳。隻是剛巧,我有個朋友在新西蘭,他的一個鄰居是個剛退休的工程師,廣東人,太太過世半年多了,想找個伴兒享受退休生活。我叫朋友打聽了一下,說人挺老實對他過世的太太也挺好。不過,這還要你自己看了才算準。”
秦女士見了那位老先生後,就幹脆的答應了。兩個月後,她帶著從小看到大的外甥跟著她的新婚丈夫一起飛去了新西蘭。張語涵為了這件事前前後後花了將近100萬,在秦女士走之前,她把剩下的一百萬全數給了秦女士說是給她外甥的教育經費。還給秦女士留了句話,叫秦女士以後有事盡管來找她,就是以後她父親沒了,這個承諾依然不變。
而這件事辦成之前,張語涵的父母和李源都沒察覺到一點動靜。
起初,李源跟張語涵的母親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直到後來張語涵的母親很快從別處聽來了這個消息,當著李源的麵問到張語涵臉上,張語涵哭笑不得的說:“媽,你用腳趾頭想想也不可能啊,我沒找茬就不錯了,哪可能那麽好心的還給她找老伴兒?!”李源也特驚訝,一方麵他覺得如果不是張語涵幹得,她父親的好朋友也不會誣賴她;另一方麵,要真是她幹得——李源倒是更欣賞張語涵了。雖然老婆太有手段會讓他有點發寒。不過,如果老婆的手段隻對外人的話他倒是不介意的。而且,他李源生性怕惹麻煩,像他老丈人那樣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蠢事他是斷然不會做的。
隻不過,剛還跟母親笑眯眯的張語涵在跟李源離開了父母家後,就悶聲不語了。他們的公寓跟張語涵父母的住處隻有十幾分鍾的步行距離,所以他們並沒有開車。
結婚三個多月後,李源已經知道張語涵每天晚上都會有段時間很安靜,那是在她父親的教育下養成的習慣。每到一天的結束,張語涵就會總結一下看看當天有沒有哪兒做的不合適,考慮一下第二天的安排。又或者,張語涵在在情緒非常低落的時候也會異常的沉默。在那個時候最好不要惹她,否則肯定是要做炮灰的。
他看著安靜的老婆,她走路永遠是平視前方的,不過,這回向前看的眼睛有些茫然,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李源是個很細心的人,但並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出聲。用手環住了老婆的肩膀,對方既沒有反抗也沒什麽反應。李源想著自己懷裏的老婆,才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就承擔了這麽多沉重的東西。以前張語涵說雖然她有個父親可連他這個父親都沒見過的遺腹子都比不上,李源還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可現在看來她的家庭給她帶來的壓力確實太大了。自己的家庭雖然沒有張語涵家富貴,可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而張語涵呢,連父愛都得靠自己去努力爭取。想到這兒,李源低頭親了親老婆的臉蛋。並在心裏說道:“老婆,我會好好疼你的。”
張語涵對李源的輕吻沒什麽反應。她的情緒不算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隻是突然間有些感慨。這件事她該不該向李源坦白呢?李源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她太有心機?男人大都還是喜歡自己的女人簡單一點的吧。如果李源知道了,他會不會想,如果他自己處於老爸的位置,那麽我又會怎麽來對付他呢?
是啊,如果李源背叛了我,我該怎麽做呢?張語涵想到了以前她對母親說過的話:“媽,如果一個人傷害了你,你自己又無法原諒他,那麽你應該盡自己最大能力去報複,等你解氣了,就可以重新開始了。如果你做不到,那最好忘記自己受過的傷害,就當自己不小心踩到了狗屎,大不了把沾了狗屎的鞋也丟掉,換雙新鞋重新開始。但如果,你一方麵沒有報複別人的能力也沒有傷害別人的勇氣,一方麵又一遍一遍的控訴著自己受過的那些傷害,這就是一種典型的弱者的表現。而我,你的女兒,從不把你當一個弱者看待,所以我從不會同情你。難道你已經懦弱到需要別人同情的地步了嗎?”
張語涵了解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她知道一旦自己痛到極點的時候,可能會拉所有人作為陪葬,即使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可現在,她卻把自己以前曾痛恨到極點的一個人送走了,還給她安排了一個安樂的晚年。為什麽呢?
張語涵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前真的是有些極端。而現在的她,突然發現,人真的是一種脆弱的動物。連生命都有可能在一瞬間消失,更何況虛無飄渺的感情了。而且,現在的她也能理解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會因為一念之差舍棄了康莊大道爬上了一條崎嶇不平的山路。如自己母親說的那樣,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堅強理智的。更何況,堅強理智如她,不還是一樣犯了錯嗎?
隻不過,她在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那一刻選擇了放手。否則,她跟艾德的糾葛將會使她跟秦女士一樣葬送一生。
人年輕的時候難免犯錯。可那時候的自己怎麽會想到,有些錯誤是要付出一生的代價的呢?
隻不過,現在的她,對於犯過錯誤甚至傷害過自己的人有了不同的看法。難道說,偷情的男人都要前途無望妻離子散偷情的女人都該去浸豬籠才能證明世界的公正?世界的公正在於人總歸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而同樣的,不管過去如何,每個人都仍有追求幸福的權利。而這些人需要的,不過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