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杜芳默默地把小女兒哄睡了後,她自己也上床,把枕頭拉高一些然後斜躺著,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前麵的電視機,其俊一般在睡前會看一會兒電視的,所以杜芳也習慣了這樣。其俊後來也上了床,也是斜躺著和杜芳一起看電視,其俊跟杜芳說了兩句閑話,杜芳沒說什麽,自己就看著前麵的電視機。
大約過了20來分鍾,其俊感覺有點兒睡意了,就對杜芳說:躺下睡吧,我也困了,我要關電視了。然後就把電視和床頭燈都關了,自己躺下。可是回頭看看杜芳,她還是倚在床頭上沒躺下來,那姿勢還是看電視那樣。其俊又叫了她一聲讓她躺下,可是杜芳還是沒有回答,其俊推一下她,她也沒回應。其俊馬上打開燈一看,隻見杜芳眼睛閉著,毫無動靜,其俊摸一下她的手,發現她兩隻手都緊握著拳頭,其俊一邊輕輕搖動她的身體一邊喊她:杜芳,杜芳你怎麽了?杜芳沒回答,也沒有醒,整個人好像僵硬了一般,眼睛似乎微張著,直直的看著前方,牙關不斷在磨咬,嘴唇也跟著很滑稽地前後翻動,手腳有點兒顫抖。其俊看見她這樣一下急了,馬上去隔壁睡房叫醒了杜芳她媽起來看看杜芳怎麽回事兒,她媽過來看見她這樣也喊了杜芳兩聲,杜芳也是沒反應,眼睛還是直直地微微張開看著前麵,身體僵直。
其俊說,不行了,我要馬上叫救護車。說完趕緊撥通了000緊急電話,跟那頭大概說了一下杜芳的情況,急救中心的人叫其俊等著,救護車馬上會來。其俊趁這個空檔,連忙幫杜芳穿好衣服,並且把小女兒抱到隔壁嶽母的睡房裏讓她繼續睡。忙完這些,走出門看看,那救護車剛好到了,下來一男一女兩個穿製服的白人,那男的在門口等,那女的就跟其俊進去睡房看杜芳,那女救護員先給杜芳打脈搏,翻開她的眼用手電照照,又量了血壓,她說都正常啊,接著問其俊前後所發生的情況,其俊陳述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那女的又問他杜芳有沒有正在服什麽藥,其俊想了想,就從抽屜了拿出那盒ZYPREXA,說杜芳有服這個藥,不過是斷斷續續的服。那女救護員一看這藥好像就明白發生什麽事兒一樣,馬上大聲對著杜芳說:你沒事,聽我說,把你的手舉起來。杜芳這會兒好像有點兒反應,也跟著舉起了手。那女的又說:張開,合起來。杜芳出奇地跟著做了。女救護員跟其俊說:還是要把杜芳送去醫院檢查,你帶她出來上車吧。說完自己先出去等了。
其俊就去把還是僵硬的杜芳扶起來坐在床沿,杜芳稍微清醒了一些,似乎可以聽見他說話,其俊幫她把鞋穿上,披上大衣,和嶽母一人一邊把杜芳扶起來,引導她艱難地移動,向門口慢慢走去。杜芳這時也不作聲,任由他們擺布,神智還是顯得很迷糊。
快要走到門口時,那個女救護員又走回來了,說怎麽搞那麽久還沒好?杜芳一看見她馬上本能地向後退,其俊和杜芳她媽死命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退,不斷勸杜芳配合,上車去醫院看醫生。杜芳不肯,也不說話,隻是掙紮著向自己的睡房退去,這時候那兩個救護員也一起進來想把杜芳拉出去,快要出門口了,杜芳兩隻腳死命抵住那門檻掙紮著不出門,由於空間窄而人多,使不上勁兒,沒能成功,但總算控製住她使她在原地停下來,杜芳她媽般了椅子讓她先坐下,杜芳這時顯得很恐慌,同時喘著粗氣,驚恐地看著眾人。那女救護員和她的夥伴看見杜芳不願上車,就商量了一會兒,然後過來跟其俊說:她這種情況,我們必須送她去醫院,如果她還是抗拒的話,我們隻能叫警察來協助我們了,但是我們盡量不這樣做,所以你還是勸勸你妻子,叫她配合。其俊聽了這話,趕緊跟杜芳重新說了一遍,勸她不如自己好好配合,一起去醫院,要不然等一下警察來了更麻煩。杜芳若有所思,但隻是搖搖頭,同時雙手死死拉著其俊。杜芳她媽在旁邊也在勸她,杜芳隻是茫然的看了看她媽,沒回應。她媽急得開始流眼淚了,並且跪在杜芳的麵前求她去醫院,杜芳還是無動於衷,她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一輛警車駛到,下來兩個腰圓膀闊的白人警察,救護員簡單跟他們介紹了情況,幾個人就向杜芳走過來了,兩個警察還一邊走一邊帶上了皮手套。外麵救護員已經把移動病床準備好,4個人過來抓著杜芳的手腳淩空把她架了起來,杜芳這時候開始發狂般地亂蹬亂踢,同時開始微弱地說著:“我不去,我不去,,,” 那幾個人繼續把她往門外弄,杜芳突然撕心裂肺地大聲呼叫起來:其俊,其俊,我不要去,不要去,跟他們說我不去,你不要扔下我,,,。說著伸出手拚命想扯其俊,其俊避著她不讓她扯到,同時不斷安慰她說不要擔心,不要怕,我和你一起坐車去醫院的。可是杜芳已經失去理智,她不能聽清其俊說什麽,隻是感到就像世界末日般的絕望,她此刻隻覺得就要遠離其俊,遠離兩個孩子,遠離她母親,還有遠離這個家了,她不想走,不想上那輛救護車,她好在絕望地掙紮。
杜芳這個柔弱的女子是如何也拗不過那4個強壯的白人的,杜芳淒厲的嘶叫聲在夜空中回蕩,4個人把她按在救護床上,用帶子捆住她的身體,然後推上救護車,杜芳還在大喊大叫,但是那聲音很快就被隱沒在救護車的車門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