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丈夫 大女人

轉自 原上草　《小說月刊》

丈夫高大魁梧,卻膽小如鼠。
女人小巧玲瓏,卻大膽潑辣。
大男人不大,小女人不小。
像女人一樣的小男人依附著像男人一樣的大女人。像男人一樣的大女人嗬護著像女人一樣的小丈夫。
小丈夫對大女人說,親愛的,你要溫柔一點就好了。
大女人對小丈夫說,親愛的,你要膽大一點就好了。
倆人都笑。
小丈夫與大女人感情出奇的好。
人們說,錯位了。
他們樂意享受這種錯位的愛。
每年大女人都要帶小男人外出旅遊。他們很會生活,也會製造浪漫。
他們來到了神農架。
古樹參天的森林裏,小男人感到了害怕,把水果刀緊緊地攥在手裏。
大女人笑著問,有狗熊突然出來你怎麽辦?
小男人說,我用刀刺死它。
大女人說,傻帽,尿褲襠去吧!
果然就竄出一個大狗熊,呲牙咧嘴地向他們衝來。
倆人大驚。
求生的本能使他們拚命地向山下狂奔。
小男人終於迸發出男人的力量,他跑得飛塊,把大女人落在了後麵。
小男人喊,快,快!
大女人的氣力明顯不支。
遠處也傳來山民們的喊聲,別停下,快跑!
小男人停了下來,他一把抓住小女人再次向山下衝刺。
山民們仍在高喊,千萬別停下,快跑。
大狗熊的咆哮與喘息聲越來越近,四爪落地發出沉悶巨響。砰!砰!
大女人的氣力要耗盡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急紅眼的小男人一把將大女人推開,失去重心的大女人一頭撞在了大樹上,頓時昏了過去。
小男人暈了頭,他居然撇下大女人朝有山民的地方奔去。
可憐的小男人,他哪曾想到,迎麵的正是那個追趕他們的大狗熊。
可憐的小男人,他哪曾想到,上山才是狗熊的優勢。
小男人被狗熊瘋狂地撕咬著。
當大女人醒來的時候,小男人已變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她沒有哭,她的確流不出一滴眼淚。她感到不值得為他流淚。
山民們卻圍著她和小男人的屍體,發出一陣一陣的惋惜。
老獵人說,閨女,是你丈夫救了你。
大女人說,他?他太自私了,他想要我命。
獵人說,你錯了,你丈夫很勇敢,也很聰明,是他把逃生的機會留給了你。
大女人聽不懂。
獵人說,你丈夫把你撞昏,是因為他知道狗熊從來不吃屍體。你丈夫還知道,狗熊對血腥味最敏感,他棄你而去的時候,用水果刀刺破了自己的手腕……
良久,大女人爆發出潮水般的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