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很笨,兩歲多了還不會說話,差點被當成啞吧。但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一次姥姥把點燃的香放在了衣服旁就走開做別的事。不一會兒,香把衣服引燃了。我獨自一個人坐在床上,一邊啊啊地叫著,一邊指著冒煙的衣服。大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發現了險情,立刻將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我也遭到了大家的一致表揚:“這個小啞吧關鍵時刻還挺管用的。”這件事是媽媽後來告訴我的,我當時太小,並不記得。
關於童年我最早的記憶是火車和鐵道。那時候我們家靠近鐵道。表姐們常常帶我去看火車。另外我能記得的就是每天都盼著媽媽早點下班。如果媽媽回來晚了,我還會裝模作樣地給媽媽打電話。我們家住的那個地方叫三百間房,和梁音家是鄰居。方化和葛存壯的老家也是東北的。葛存壯的哥哥來過我們家,他們倆人長得很象。另外還有家朝鮮人,不記得和金焰是什麽親戚,家裏掛滿了秦怡的照片。幾十年過去了,不知道那個地方現在變成什麽樣了。
在我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告訴我他們是掃廁所的,是勤務兵,給別人端茶倒水。所以每當有人問我父母是做什麽的,我都會告訴他們我父母是掃廁所的。結果每次帶我出去的表哥表姐都要解釋一番,說我父母實際是做什麽什麽的。我站在一旁心裏想表哥表姐真會吹牛。可我也不好當著生人揭穿他們。我有時候和同院的小朋友在一起,偶爾會感到自卑,因為我父母掃廁所,而他們的父母是當官的。好在那個時候並沒有太深的等級觀念,才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
我從小就喜歡汽車。父親常帶我出去兜風。我也經常跟著父母坐車到處跑,他們去辦公事,我過車癮。有一次去鄉下,父親去辦事,留下我和一群小朋友玩。他們給我甘蔗吃。我沒吃過,不知道怎麽吃,咬了一口就往肚裏咽。嚇得那群小朋友趕緊跑去找大人,說我把甘蔗給咽下去了。
我父母為人正直,曾幫過很多人。事後別人來家表示感謝時,很多時候父母都記不起來曾幫他們做過什麽。母親退了以後閑不住,又自己找點事做,常常被陌生的年青人認出,恭恭敬敬地喊老前輩。更神的是一次一個陌生人問我:“你媽媽是不是誰誰?”我說是,你怎麽知道?她說我看你眼睛長的很象。我父親特別喜歡聽激勵人向上的“革命”歌曲。一次歌唱比賽,隻要歌手唱的是“革命”歌曲,父親就給10分滿分。如果是那些無病呻吟,亂哼一氣,不知所雲的歌曲,父親一律給零分。台下的觀眾都被驚呆了。不過每當父親舉起10分的牌子的時候,台下就會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後麵的選手不知道有沒有臨時換歌的。
姑奶是我爺爺的妹妹,很疼愛我們。她一生坎柯,但我並不是了解很多,隻知道她在文革時受盡折磨,因為她曾經去過日本,在日本有很多朋友,和很多政界人士有交往。文革以後,姑奶被平反了,但她的身體也垮了,落下很多病痛。因為受過苦難,姑奶並不願意我出國。但是我沒有尊從她的意願,越走越遠,在她去世的時候沒能在她身邊。現在我也隻能用google earth搜索家裏的墓地,對著屏幕寄托我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