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法國人在我麵前驕傲他們飲食文化時,我總是毫不示弱地講述著我們中國的南北菜係,跨度有多大,味道有多不同,常常也得到法國人的認同,也有一次記憶深刻的無言以對。
六年前我們還住在香港,一家法國夫婦請我們吃飯,當時還有女主人公司裏另外幾個法國人。男主人貝爾納端出他那異國風情的摩洛哥餐具,吃著他親手做的‘古司古司’大家就聊上了飲食。我們又談到了中國菜。一個法國中年男人就問我們都吃什麽,我如實回答,豬肉居多,雞鴨魚肉。他開始疑惑,然後問題一個接一個:你不吃魚翅?燕窩?你不吃蛇肉?狗肉?我說不吃,並解釋道中國很大每個地方吃的習慣不一樣,我生長的成都是一個標準的內陸城市連海鮮都少。這位法國人一連發起攻擊,你們中國人為了吃魚翅活生生地割了鯊魚翅,扔回它們在海裏血流盡而死。為了燕窩,那些窮人冒著生命危險攀上懸崖峭壁去摘!狗是我們人類最忠誠的朋友。我尷尬地笑笑又聲明不是每個中國人都這樣,正如不是每個法國人都吃蛙腿一樣。那一晚我沒睡好,不甘心中國人在別國人眼裏是如此形象。中國人不過是愛吃嘛。
不久我們又搬家到漢城,韓國人吃狗肉也被法國人譴責。其實韓國人的飲食清淡的就快接近出家人了。也是在漢城四年的日子,從抱怨飲食的簡單到回成都不習慣中國菜油膩了,更發覺大部分中國人的餐桌太過豐富。每次在成都的街上走走都覺得空氣中彌漫著火鍋味兒,煎油味兒,整個城市就如一個超大廚房,所有的人都掉進吃的陷阱:吃出更多新花樣,吃的更奢侈,挖空心思,最後吃什麽也不香成了現代都市人典型的問題。這幾年自己也差不多吃遍各國美食,可要回憶一頓記憶猶新的卻是在離漢城不遠的北漢山上的齋飯:大冬天的經過五個小時的爬山又冷又累,到了寺廟裏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就辣白菜和紅薯葉湯,四年後的今天我也記得。我也常常想起那幾個每周拖我上山,熱愛大自然的法國朋友們,是她們讓我找回了簡單。
我終於在離開成都八年後簡化了我的飲食習慣。也開始另眼相看中國如火如荼飲食文化。前幾天在網上看BBC 新聞,一篇關於中國人吃的文章讓我汗顏,題名為" 令人毛骨悚然的餐桌" 文章裏描寫北京一家鞭館可吃到各類動物的鞭以之壯陽,達官貴人絡繹不絕,已經讓外國記者驚駭,又被告知有暴發戶花上五千美元訂購虎鞭,可憐的老虎世界上最美的猛獸怎能躲過某些中國人,虎皮,虎骨,虎鞭。還要吃鹿胎喝鹿血,吃產婦的胎盤,吃最鮮的,現剮生扣,動物都是我們的階下囚。在中國經濟高速靠近發達國家的同時請也向發達國家的人性文明靠近一些,愛惜動物,不要消費過剩,不要狠狠地盯著"凡是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都逃不了人的口,這部分中國人啊請口下留情,別讓全中國人都背上沒感情沒規矩和大吃大喝無畏浪費的壞名聲。我們中國還有很多貧窮地區需要援助,而我們有好些菜係,品種繁多,精美可口,完全可以吃得花樣繁多。吃讓我們活著,不要活著隻為了吃。
2005-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