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寧問他：國家給了你多少獎金— 兩彈元勳鄧稼先

 

原創 徐敏 青衣仙子的一維空間 2022-04-17 01:50

兩彈元勳鄧稼先

© 徐敏｜文

 

楊振寧兄弟（左右）和鄧稼先1949年於芝加哥大學

 

1979年，新疆某實驗基地，一枚通過飛機空投的氫彈沒有爆炸，實驗失敗。為查明原因，100多名身穿防護服的防化兵先後進入現場，但都一無所獲。這讓指揮這場實驗的鄧稼先心急如焚，他不顧眾人勸阻，進入試驗場核心區，找到了熟悉的彈殼碎片，拿起來看了看，確認沒有造成嚴重後果，這才放下心來。

 

出發前，考慮到這次的核輻射與以往不同，很少拍照的鄧稼先主動提出和趙敬璞副部長拍了一張合影。幾天後鄧稼先回到北京，妻子許鹿希是醫學教授，強拉他去檢查，結果發現他的小便中帶有放射性物質，肝髒破損，骨髓裏也侵入了放射物。

 

妻子許鹿希看到報告結果後，非常生氣，她責備鄧稼先說：“你就是做這個的，你當時為什麽非要把它拿起來看一下呢？”

 

鄧稼先說：“這次的出場試驗是我簽字的，我一定要看看它變成啥樣了，同時還要看一下它的輻射麵積有多大。”

 

幾年後，鄧稼先被確診為癌症。

 

提起“兩彈一星”，很多人最先想到的是錢學森。其實，中國的原子彈、氫彈的研製者和領導人是鄧稼先，錢學森負責導彈和火箭的研究，鄧稼先才是原子彈、氫彈的主要研製者。

 

鄧稼先，安徽懷寧人，本科畢業於國立西南聯大，後赴美國求學，1950年獲普渡大學物理學博士學位。就在這一年，他不顧老師和學友的勸阻，同二百多位專家學者一起回到國內。一到北京，他就投身於中國近代物理研究所的建設，從事核物理理論的研究。

 

1958年秋，二機部副部長錢三強找到鄧稼先，說國家要放一個“大炮仗”，問他是否願意參加這項必須嚴格保密的工作。當晚，鄧稼先回家後沉默不語，妻子許鹿希察覺丈夫情緒異常，幾經詢問，鄧稼先才說他工作會有調動，不能再照顧家庭和孩子。許鹿希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有多嚴重，後來才知道，鄧稼先連工作單位、聯係地點都不能告訴她，於是隻能放棄追問，接受安排。

 

從此，鄧稼先的名字便從刊物和對外聯絡中消失了。

 

他的身影開始出現在核武器研製的第一線：在北京郊外的高粱地裏參加研究所的興建，在羅布泊國家試驗場的土路上來回顛簸，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負責原子彈、氫彈的研製。這一幹就是28年，共參與過32次核試驗，其中親自去羅布泊第一線指揮試驗就有15次。

 

文革中，核武器研製基地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衝擊，很多從事核武器研究的科學家，都被打成了“特務”。當時有兩個口號：“會英文的就是美國特務，會俄文的就是蘇聯特務”。

 

當時造反派的頭頭說：“這裏的特務一夥一夥的多，”“不殺人打不開局麵。”造反派甚至以“抓反革命集團”為由，私設監獄40多處，自製手銬兩百多副，大搞刑訊逼供。在兩年的時間內，製造了數十起冤假錯案，導致核武器研究工作的幹部、科技人員、工人4000多人被非法隔離審查，300多人被迫害致傷、致殘，50多人被打死或迫害致死。

 

許鹿希後來回憶說，有個貢獻很大的炸彈專家錢晉，1963年參與中國第一顆原子彈製造，並領導研製成功多種高級炸藥、塑料粘結炸藥，為中國核武器的研製作出了巨大貢獻。但運動一來，卻遭到嚴刑拷打，要他承認自己是特務。錢晉堅決不承認，結果被活活打死。

 

許鹿希是北京醫學院的教授，她的日常工作就是治病，也被打成了“黑幫分子”，被輪番批鬥，導致精神幾乎崩潰。當時，鄧稼先不見妻子回家，到醫學院尋找，看到妻子身上被人用漿糊貼滿了大字報，還不敢怒不敢言。

 

後來，輪到鄧稼先也挨批鬥，因為不能在北京搞，造反派就把鄧稼先調到青海的“221基地”去，組織了一批士兵和工人鬥他，罪過是有兩次核試驗沒有達到預期效果。造反派借科研中難免的失誤上綱上線，目的就是要搞掉鄧稼先。

 

幸虧這時候，中美關係開始出現破冰解凍。1971年4月，隨著“乒乓球外交”的開展，獲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楊振寧獲準回國探親。楊家與鄧家是世交，鄧稼先的父親鄧以蟄與楊振寧父親楊武之，既是同鄉又是好友，都曾在清華大學任教，鄧楊兩家同住清華西院宿舍。

 

楊振寧比鄧稼先大兩歲，從小玩大，也是好朋友。兩人在昆明西南聯大讀書期間，鄧稼先的數學、物理都得到過楊振寧的具體指導。多年後，鄧稼先對姐姐鄧仲先說：“振寧兄是我的課外老師。”

 

楊振寧首次回國，列了一份要見的親友名單，排在第一的就是鄧稼先。

 

但此時的鄧稼先與於敏、陳能寬，還有十幾個科學家和技術人員，正在大西北某基地的學習班學習。當時，造反派有個計劃，要把搞核武器的人打掉。並提出一個口號：會英文的是美特，會俄文的是蘇特。這導致很多科學家遭了殃，鄧稼先的處境也非常危險。

 

楊振寧提出要與鄧稼先會麵。周恩來批示說：“趕緊找到鄧稼先，讓他回京接待楊振寧。”鄧稼先這才脫離了險境。鄧稼先得救後，那個所謂的學習班也解散了，陳能寬、於敏等十幾個科學家，也都得救了。

 

多年後，許鹿希回憶起這件事還說：“我盡管不信佛，但是對這件事情總覺得冥冥之中似有安排，也許是上天讓楊振寧來救鄧稼先一命！後來，我去美國時，與楊振寧談起，他大吃一驚，說，還有這事？其實，楊振寧不僅救了鄧稼先一個，還救了一大批中國搞核武器的人。”

 

1984年，鄧稼先在大漠深處指揮中國第二代新式核武器試驗，這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指揮核試驗。1985年，他的癌細胞擴散已無法挽救，這才拖著病重的身體回到北京。

 

7月30日，鄧稼先因直腸癌入院治療。在接下來的363天裏，先後動了3次手術，但始終疼痛不止。止痛的杜冷丁從每天一針遞加到一小時一針。全身呈現大麵積溶血性出血。

 

1986年6月，楊振寧到醫院看望病重的鄧稼先，這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曾經同樣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如今一個鶴發童顏，一個步履蹣跚。臨走時，楊振寧問了鄧稼先一個問題：“國家給了你多少獎金，讓你連命都搭上了？”

 

鄧稼先沉默良久，伸出兩根指頭，笑著說：“20塊，原子彈10塊，氫彈10塊”。

 

當時貧困，獎給整個團隊一萬元獎金，由於人多，分到20塊錢已經是拿得最多的了。

 

1986年7月29日，因受核輻射影響罹患直腸癌的鄧稼先，因手術時大出血在北京不幸逝世，終年62歲。

 

鄧稼先逝世後，中央領導專門詢問許鹿希有什麽困難和要求，許鹿希說：請派出醫療小組的專家給基地的同誌們檢查一下身體，不能讓他們再死於癌症了。

 

此話一出，在場人無不淚目。

  

參考資料：

1、知乎：曆史上有哪些人夠資格被稱為“國士無雙”？

2、百度百科《鄧稼先》

3、企鵝號：《原子彈之父鄧稼先的夫人許鹿希：父親是副國級，現仍健在已90歲》

4、大虎論史事《鄧稼先的夫人今年92歲，坦言：1971年楊振寧首次回國，救了鄧稼先》

5、百度百科《錢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