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老賣老篇10—燒不掉的艾迪

艾迪是我的插花匠，2003年我先生去世後， 神把他送來了。他是個同性戀女角，一頭金發，走路一扭一扭地。他是從中部來的，很有禮貌，也是個非常棒的插花匠，剛從亞利桑那搬回來需要一份工作，我們也正缺人，就雇了他。 二女兒看到他，對我和馬大說：媽媽姐姐應該向他學嫵媚，可見他的女人味十足吧。

 

他和我們一起工作七年，這期間，雖然他每月掙不少錢，但是喝酒讓他成了homeless，我們就讓他住在店裏。白天工作，晚上去同性戀的酒吧，那裏有他的那些酒友。因為得了肝硬化他也沒有停止喝酒，多次大吐血，最後沒有搶救過來，走了。我帶他信了主，也讓他去了12steps學習班，也沒有管住他的酗酒的毛病。不過08年投票同性戀婚姻合法化時，他是他們酒吧三個不同意同性婚姻的人之一，他說上帝說的婚姻是一男一女，而且同誌們已經受到保護，經濟上有和夫妻一樣的權利。

 

他做了20多年的插花匠，工作了30年，交了一輩子社安費和其他國家要求的稅，病了拿不到補助金，死了拿不到喪葬費。而天天就生活在一群不工作，吃著國家，吸毒，靠著社會救濟的人中間。

 

我就想不通，現在更想不通，不幹活的，監獄放出來的，從沒工作過的，馬上有救濟金，有醫保，有手機，有補助金，有免費公交卡，有免費旅館，吸毒合法。現在更好，沒錢去偷去搶，加州規定，不夠950美元，不犯法。

 

 

燒不掉的艾迪 (圖) (2010-09-12 22:48:58)

 

2010年8月9號艾迪又因為吐血被送進醫院 ，11號在ICU搶救無效走了了。整整1個月了，他還在洛杉磯縣停屍房裏，不能燒，因為隻有直係親屬才可以裏能夠領走屍體處理。 

洛杉磯的政府的在找到他親人才可以火化他。他們需要通知他的親人，我告訴他們，他沒有他們的任何信息，他根本就和他的姐姐哥哥沒有聯係。因為他的父母一年內都去世了，把農場及一切的錢都留給了他一個人，他才17歲，他的監護人用這些錢買車，買房，買別的，3個月他的錢被花光了，有一天下學回家，監護人全家跑了。他於是出來闖蕩了。這就是為什麽他的哥姐都不理他的緣故。

盡管他那些朋友們為他湊了錢，我把火化不足的部分寫了張支票，錢也交給了殯儀館，就是不讓燒。我在他死的那天在facebook上寫了短訊希望他的親人可以看見和我聯係，結果沒消息。

現在，我的想法就是在美國千萬別當光棍兒，一定要有孩子，要不死了都不得安生。 

蛋糕上有端著酒杯的艾迪

 

昨天，在他過去每天光臨的酒吧裏，他的酒友們為他舉行了一個紀念活動。這裏是一個同性戀的酒吧，充滿了男男女女的同性戀們，白的，黑的，西裔的，老少都有。我本來是想要留在那裏聽聽他們說什麽，也想說點什麽給那些無望的人，可是我真的不喜歡這個擁擠黑暗的酒吧，充滿了酒和煙的氣息，男人和男人在親吻，女人摟抱著女人。於是我就和我認識的他的朋友說我要走了，利薩說：“這不是你生活的方式，對吧？”我承認，我很討厭這裏烏煙瘴氣的氣氛。這些年，艾迪掙的錢沒買什麽衣服，沒買什麽吃的，沒花錢住房子，都花在這個黑暗的地方了。酒不但殺了艾迪，還有很多人。幾乎每個月都有紀念死人的活動，有癌症，有肝壞死，有艾滋病。。。艾迪最後是肝硬化腹水，從聖誕節過了就沒有上班。鄰居告訴我，他從ICU特護病房出來，第二天就坐在那裏喝酒了。他實在無法抗拒那酒的誘惑，這也是要了他命的原因。 

但是我們是無法判斷那些人的。他們也有善良的一麵，不同的人不斷地接艾迪住在他們的擁擠的地方，給他飯吃，雖然知道他沒有錢了，還是借給他錢讓他喝酒。住院前最後的那晚上他搬到了安迪的家，早上他們發現他躺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廁所裏到處都是血。他們馬上打了911，他被第三次送進了特護病房。安迪和他的室友守候著他。我那天沒上班，接到電話，他們需要通知他的親人，我告訴他們，他沒有他們的任何信息，他根本就和他的姐姐哥哥沒有聯係。

8月11號，利薩告訴我，大夫要拔掉所有的管子因為他已經腦死。我趕在中午去看他，別人警告我，他已經完全變樣子了，我沒有概念，當我走進去看時，他的全身都腫得像吹起來的氣球，臉腫的像褪了皮的豬頭。我站在那裏心裏隻求神快點把他的靈魂帶走，他不需要受這些痛苦了。我默默地禱告，看著護士拔下那呼吸的管道，我喊他也沒有回應，呆呆地盯著那些圖表，看著那些曲線慢慢地變直了，我和護士說，他們習以為常了，根本不理會。

一個生命就這樣走了，回家路上我女兒問我，他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