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天下事”專欄
高潮迭起
今年NBA（美國職業籃球聯盟）的季後賽高潮迭起，十分吸睛。加上插曲，快艇隊老板種族歧視的風波，更是提供了談資，挑動了球迷的興趣。三輪淘汰賽下來，東部冠軍歸於佛羅裏達州的邁阿密熱火隊，西部冠軍則由德州聖安東尼奧的馬刺隊獲得。去年爭奪總冠軍的兩個對頭再度交手，因此特別賣座。據估計，這次冠軍賽的電視收視率是近年來NBA季後賽中最高的。
狹路相逢
NBA的季後賽都是7戰4勝的格局。在去年的決賽中，五場下來，馬刺隊原以3-2的戰績領先。第六場在邁阿密出賽，在第四節還剩下28秒時，馬刺隊以94-89領先5分，勝利在望。沒想到，因為兩次沒有搶到籃板球，以及罰球不進，終場竟然打成平手。結果馬刺隊在加時賽中輸球，雙方戰績拉平，3-3。第七場球賽仍然在邁阿密，馬刺隊由於上場球該贏不嬴，士氣大傷，最後拱手把冠軍送給了熱火隊。所以，今年狹路重逢，意義特別重大。
熱火三巨頭
熱火隊因為有詹姆斯、韋德、波什三巨頭，加上三分球冷殺手雷?阿倫，陣容非常堅強。詹姆斯更是被公認為全世界最佳籃球明星。因此雄心勃勃，有誌在今年奪取三連霸。
原來2010年熱火隊出钜資，同時吸收這三位巨星在旗下效力，期望一舉躍登龍門。果然，四年來熱火隊四次進入NBA總決賽，並且連續兩度拿到總冠軍。他們的成功使得NBA有種新觀念，以為隻要集結足夠的王牌球員，就可以贏球。NBA的比賽於是更加走向明星秀，而非傳統的團隊默契與合作。
馬刺三劍客
相對而言，在馬刺隊的“三劍客”：鄧肯、吉諾比利和派克中，前兩人已經進入職業球齡的暮年。尤其是鄧肯，他今年38歲，在NBA效勞17年，被看作是強弩之末。在季後賽第一輪與達拉斯小牛隊的對仗中，馬刺隊就贏得非常辛苦。所以一般球迷並不看好馬刺隊，認為他們早已經過了高峰期。
馬刺隊在總教練波波維奇手下分別於1999、2003、2005、2007年拿到4次總冠軍。大家或許記得，他們第一次拿到冠軍（1999年）是“海軍上將”羅賓遜與鄧肯“雙塔”合作的結果。 如今，距離2007年總冠軍賽已經有7年了，在這7年中，球隊的主將一直都是三劍客，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有人感覺他們太乏味。
今年的冠軍賽
然而，極具戲劇性地，今年的總決賽，馬刺隊以四勝一負的輝煌成績奪得了冠軍，報了去年一箭之仇。尤其不可思議的是，當戰績膠著在1-1的時候，馬刺隊竟然演出三連勝。不但如此，不論主場還是客場，雙方比分都相當懸殊。五場球下來，兩隊總得分的差距是70分，立下NBA曆史上決賽比分差距最高的紀錄。如此徹底打垮了衛冕的熱火隊，讓所有專家都跌破眼鏡，彼此問道：這怎麽可能呢？
團隊默契
當然，為了要雪恥，馬刺隊球員等了一年，個個奮勇，士氣高昂，這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還是馬刺隊加強的團隊默契，這包括補位防守、傳球、做球、卡位、抄球、搶籃板、敲火鍋，等等。
在攻擊時，他們絕對不是僅靠個人技術單打獨鬥，五個隊員不停地移位，一個球如果不傳上4-5次不會出手。縱使有好機會可以出手，還是寧願把球傳給更有利的隊友。整個球隊發揮高度的“無己”精神，沒有一個人為了個人的表現打球。他們總說“There is no ‘I’ in a ‘team’.”（“在‘隊伍’這個字中沒有‘我’。”）
調度有方
NBA打球的季節很長，球賽的頻率也很頻繁。為了保持主將的體力和身體狀況，特別是老球員，馬刺隊教練波波維奇在整個賽季中，不論輸贏，每場球不容許有任何一個球員在場上超過30分鍾（球賽共48分鍾）。這樣，先發球員與後備球員不但能保持體能，更得到充分磨合的經驗。
因此，在冠軍賽裏，從先發到後備球員，無論教練如何調度，球隊的表現沒有什麽落差，每個人的角色和長處都得到充分的發揮，並不需要完全仰仗明星球員撐場。訓練一個球隊能夠達到這種水準，總教頭功不可沒。
這是團隊合作與默契勝過個人英雄表現的一個極佳的例子。任何一個隊伍都是有機的，隻有當每個人都不以個人利益為前提，精誠合作，奮勇為團體共同的目標奮鬥，這樣的隊伍，才可以達到最大的效率。
“流動詩章”
再以NBA為例，印第安那溜馬隊就是一個反麵例子。幾個關鍵球員常常隻為自己打算，缺乏默契與犧牲的精神，結果軍心渙散，雖然明星雲集，在季後賽的表現卻非常讓人失望。
波波維奇的教練團隊更是下功夫，悉心調教每一個球員，找到他的長處，降低他的短處，讓每個球員都能確定自己在隊伍裏的角色和功能。在這樣的係統下，沒有冗員，沒有墊底，每個人都知道在場上如何與隊友配合，發揮功用。當這樣一個隊伍發揮出它的效能時，真可以讓人歎為觀止！
所以，有人不禁說：觀看今年馬刺隊打球，就如欣賞優美的“流動詩章”，不論在場上的是否為先發球員。
總決賽最有價值球員
讓許多人吃驚的是，這次的“總決賽最有價值球員”獎沒有頒發給三劍客中的其中一員，反而頒給了馬刺隊上最年輕的小前鋒卡瓦伊?倫納德，他在球賽結束後兩周才滿23歲！因為球齡嫩，不囂張，不愛出風頭，他往往被對手忽略。不過在這次決賽裏的表現的確是可圈可點。他在防守上給詹姆斯帶來許多困擾，影響了他的演出。在進攻上卡瓦伊更是表現優異（最後三場得分都在20以上），籃板球也搶了許多，是全隊勝利的最大功臣。
下圖：卡瓦伊巨大的手掌與一位女士的手相比
“馬刺隊的未來”
這不過是卡瓦伊進入NBA的第三年。他身長2.01公尺，翼幅2.24公尺，雖然不是“雙手過膝”，但也非常可觀。自從出生，他就具有一雙驚人的大手掌。有人問波波維奇三年前為什麽選拔卡瓦伊，而且不惜用名後衛喬治?希爾與印第安那溜馬隊交換。波波維奇的回答很簡潔：“他的身高，他的速度，他的直覺，這些都告訴我，他會是一個絕佳的防守球員。”讓波波維奇吃驚的是，他攻擊力進步的神速。
卡瓦伊是個非常安靜、內向、低調的人，言語稀少，不苟言笑，而且簡直是有點麵帶愁容。但是，他卻是波波維奇的愛將，稱讚他是“馬刺隊的未來”。到底是什麽特質使得這位年輕人如此受到重視呢？
下圖：人們笑話卡瓦伊麵無表情。不但如此，他不推特，不用臉書和Instagram。
謙卑的學生
他是個謙卑的學生，不惜一切代價努力改進自己的球技。教練說他總是提早，第一個到達練球場，球隊練習結束後，他又留在球場繼續練習，總是最後一個離開球場的人。波波維奇說，他與卡瓦伊經常談話，研究如何進步，不過，這些“談話”都是單向的！卡瓦伊就像是個海綿，全部吸收，而且具有堅強的鬥誌，不屈不撓地改進自己的球技。
因著教練和隊友的鼓勵，這位小兄弟的信心逐漸增強，開始在球場上更加主動，發揮領導力。他去年曾表明：“我想成為NBA最好的球員之一。要作一個很棒的球員，就如常規賽的‘最有價值球員’，總決賽的‘最有價值球員’，這些都是我想要完成的願望，都是我的目標。我沒有意思去刻意模仿他人，我隻想努力做得更好。”至少，他在22歲時已經完成了其中的一個願望。
絕不氣餒
讓我們回到去年冠軍賽的第六場，在正規比賽終場前19秒，當時馬刺領先兩分，韋德故意犯他規，卡瓦伊得到兩次罰球的機會。如果他兩罰皆中，那麽幾乎是贏定了。可惜，他第一球沒進，兩罰中一，馬刺領先三分。接著，詹姆斯三分球沒進，波什在亂軍中搶到籃板，傳球給殺手雷?艾倫，艾倫及時一記三分球把球賽拉平，進入加時賽，馬刺隊終於在加時賽中輸球。
為了這個罰球不進，卡瓦伊非常自責，整晚雙眼望著天花板，無法入睡。兩天後，兩隊第七次交鋒，爭奪冠軍。這場球他拿了19分，奪下16個籃板球，表現可圈可點。可惜其他隊友們無法克服心理障礙，輸了那場球。今年拿到冠軍後，記者訪問吉諾比利，他特別提到，在去年的第7場球中，隻有卡瓦伊，拖著整個隊伍奮戰，隊友們很愧疚。今年，他們不願意再讓他失望。由此可見他絕不氣餒的鬥誌。
他的低調、堅強和沉著正好與馬刺隊的理念相符。他這種個性或許跟他的身世有相當的關係。在他高中畢業前一年半，他的父親在加州康普頓自己開的洗車店內莫名奇妙地被槍手殺害。直到今天，員警還不知道行凶的動機，更不知道凶手是誰。卡瓦伊與父親關係很近，常常在店裏幫忙。這個晴天霹靂，讓他幾乎無法承受，也在他心中留下永遠的傷痕。他說，打球變成幫助他忘記痛苦的良藥，也成為他生命的中心。
他出身於一個中產家庭，知道賺錢不易。在大學二年級結束，他進入夢寐以求的NBA，人人都勸他買部豪車，以顯示身份，但他還是繼續開著自己大學裏的那部雪佛蘭Manibu進出。
喜愛《約伯記》
卡瓦伊不是一個埋怨命運的人。這是為什麽在去年總決賽的第七場球，全隊上唯有他能夠排除負麵思維，努力奮戰的原因。去年有次他的外祖母趕來看望女兒和外孫。這位外祖母是位虔誠的基督徒，非常注重靈性生活。很自然地，她告訴外孫要讀聖經，希望他認識信仰對人生的重要性。
當時，卡瓦伊告訴祖母和母親說，他每天用手機閱讀聖經。他在手機上裝了一個app，每天會送經文給他閱讀。他並且告訴他們，他最喜歡的書卷是《約伯記》，許多他所喜愛的經節都在《約伯記》裏。這本書主角約伯的健康、財富、家人都被奪去，然而他從來沒有失去信心。約伯的遭遇和他的信心成為他內在的力量，也持守著卡瓦伊對上帝的信心。
這個小故事讓我看到卡瓦伊到底是誰。這位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執著，不容易隨大流。進入NBA的球員麵對各種引誘，許多人因為不知道自己是誰而迷失了。我但願卡瓦伊在靈性上也能找到一位導師，讓他的生命能夠紮根於一塊有養份的土壤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