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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聯回來了,正鬧二月逆流,又開始打倒老帥們,開始大家還積極地參加革命,但是聽到那麽多關於過去誰整了誰,看到當時又是誰在整誰,有腦子的都由熱變冷了,後來越想越不對頭。怎麽共產黨也搞勾心鬥角呀?就出現了逍遙派,就這麽著轟轟烈烈地晃悠了一年多,呆在旁邊看人整人。
眼看著過去整人的變成被整的,被整的變成了整人的。幹部把地富反壞右整下去了,學生又把幹部整下去了,學生又和學生派對派地打起來了,雖然說要文鬥不要武鬥,但是學生們,特別是北大,清華等由五大領袖領導的學校,甚至動了刀槍,不可收拾。我們學校畢竟膽小,沒有搞這些。但是馬家爸爸說農大的造反派也把成麻袋裝的綠豆運到北京大學的造反派那裏,讓他們守在樓裏時,把綠豆灑在地上,當對方攻擊時一滑就摔倒。
打到秋天,中央就提出了複課鬧革命的口號,各校也開始準備複課。但是也沒放鬆對反動學術權威和走資派的鬥爭。係主任們教授們排成隊地去勞動,記得果樹班批鬥係主任沈雋教授,他是從美國康乃爾大學畢業回國報效的,他們把他拉到果樹底下讓他修剪果樹,然後就批判他不學無術不懂修剪。我回家時和我同學的父親提及此事,他就是不相信教授會沒學問,大人總比我們有腦子的多。
果樹都是在三九天樹休眠時修剪。複課鬧革命了,老師把我們班帶到天壇公園去修剪那裏的桃園。從天壇西門進去路南是皇帝祭天時住的行宮,我們住的地方是環繞行宮外麵的一條走廊,走廊有窗有牆有門,窗子是紙糊的,是封閉的,但是到處漏風。雖然我們升起四尺多高的大爐子,仍然像住在冰庫裏,凍得要死。白天又站在外麵爬到果樹上修剪,寒風刺骨,我們就這樣幹了好幾天才回到學校。除了這些也沒大記住學了什麽,春天好像又去涿縣分校種稻子,再回來繼續複課。
這段時間倒是大家各自學東西很積極,有的學樂器,有的打毛衣。有個施同學,喜歡玩電器,他自己做了擴音器,把喇叭衝著大操場,在宿舍裏想找誰就衝著外麵喊叫,喇叭特響也很起作用。最可笑的是,我們畢業以後,大家不是搞農就是當老師,他到真改了行,在山東荷澤的一個無線電廠作了技術員。這複課對他真起了作用。
我們還排了大型歌劇歌頌毛主席的,組織了民樂隊,軍樂隊,好幾個係聯合搞的,到處表演,我表演個主角,還找了個唱得好的唱,我假唱,哈哈,這個好玩比革命有意思。
排球隊當然不能停,那是全校每晚的固定節目,我們班男生是最棒的,在那枯燥的日子,每晚看他們打排球不亞於現在看足球大賽的興奮。最逗樂的是畢業後幾乎我們班的那些主力隊員都成了工作地點的教練。在吉林的曹同學和李同學有一次還各帶自己縣的代表隊去參加了省裏的比賽,老同學見麵很開心,可是都想讓自己隊嬴啊。馬家爸爸是打球高手,也帶著和林縣中學的排球隊去參加盟裏的比賽呢。隊員之一現在在芝加哥呢,她的媽媽是原來中央廣播電台,國際台主任,因為批評蘇聯專家被打成右派全家被下放到和林縣。
這段時間各學校,機關,軍隊都做毛主席的塑像,我們學校也讓大家參加修了一座,那時建毛主席的塑像不是雕刻,都是用現成的模子灌出來的,所以樣式基本相同。然後就是每天早上全校各班各自集合跑步到毛主席的塑像前早請示,背誦語錄。我最不會背文章,一次老佛爺(我們班的頭)讓我背“愚公移山”,我背到“古時候有個司馬遷說......”時,習慣地背成了“......有個司馬遷同誌說......",一生氣自己跑回隊伍裏。沒辦法,不會就是不會。
有一次,北京化工學院的一個小姑娘來找我玩,住了一夜,早上我們去早請示,她在我宿舍對著窗外梳頭,眼見著郭世英從二樓倒著跳了下來。
當然還有晚匯報,加上三頓飯站在食堂門口,揮舞拿著語錄的右手,嘴裏要說“祝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祝林副主席身體健康,永遠健康,永遠健康!” 我們也不是機器人,腦子裏總有自己的想法,我和我的好朋友每次去打飯時,就揮著手說“形式主義!形式主義!”當然不能讓別人聽見。實際上健康的也沒健康成,萬歲的百歲也沒活到,一晃已經33年沒喊萬歲了。
那些不逍遙的還在那裏折騰,鬧懸了,惹了毛老頭不高興,就把工人軍隊都派到了大學,整學生(臭老九)的清理階級隊伍運動就開始了,下次再寫。
1967年國慶18周年去天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