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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動了,社會也開始震蕩。
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我在紀念“五一六”的文章裏已經寫了從涿縣回校後發生的事情,記載在文革紀實欄目內,現在再補充一些。
我在北美碰到很多的國內來的不同行業的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曆,但凡是經曆過文革的,留給他們的負麵印象是那麽的深。有一次教堂老人團契活動,一對從合肥來的老教授和我聊天,問我文革時在那裏,我說在北農大念書,女教授馬上說:“我們那時候就是被你們鬥的”。 我沒說話,因為我知道我們這一代的同齡人中確實有一批打手,為了各種目的傷害了許多人,但是開始整人時是中央及各級政府派了工作組到各地領導的運動。如北京清華大學就是王光美。剛剛下去當工作組整完農村領導的學生,一部分又在工作組領導下整有曆史問題的老師或出身不好的同學,一部分同學成了被整的。那個年代共產黨教育的就是你死我活的階級鬥爭,進行的是沒完沒了的整人運動。
在肯塔基時一個上海朋友告訴我她的父親挨鬥時被逼著啃死人骨頭,她的舅舅舅母都是我們係的教授也被整的很慘。 工作組把每個老師職工的履曆過了一遍,凡是有問題的都揪了出來。舊社會過來的人誰為了吃飯沒和舊社會的各行各業扯上的哪?況且那些材料都是人家自己填寫的。在涿縣成天和我們在一起的,都要入黨了的劉步洲老師,一回校就被批鬥,說他曾經參加過三青團。有些同學還參加了批判小組,那時我就想我沒參加共青團也好,將來萬一變了天,不會說我參加過什麽。我大娘的侄子是農學係的教授,留蘇的。大姐問我他怎麽樣,我說人家說他是日本特務,大姐說怎麽會哪?從國外回來的老師就更不用說了。黃小玲教授講遺傳學時談到單倍體和多倍體,說美國的麵包比中國的好吃,因為美國的麥子是多倍體。她是從美國回去的教授,結果被抖出來挨鬥說她崇洋媚外。開始被鬥的就是這些人,那些當過右派的, 曆史上有問題的就更不用提了。植保係的一對留美回國的教授和夫人不堪受罪,吊死在圖書館裏。 來美國後,我還碰到他們的朋友問起此事。如果沒有人在後麵,學生又知道什麽哪?
五.一六之後,北大聶元梓一張大字報得到毛的支持,以後全國就開始了對黨內走資派的鬥爭,剛剛領導文革的工作組被撤銷成了替罪羊開始被整,學校裏領導運動的黨委書記,係主任都遭到批判,被整的隊伍越來越大。我在這兒認識的一個老板娘,她父親因為是大連市長的秘書,市長被鬥,他也被鬥,當場被打破了頭。剛好她哥哥去找爸爸,碰上了就用自行車把他爸爸拉到醫院, 人家還不給治,三個小時流血不止,死在醫院裏。她母親聽說丈夫被打傷,趕到醫院一看人死了,一歪頭趴在死人身上也腦溢血死了,她那時才十幾歲,一下子就沒了雙親,底下還有弟弟妹妹。三家村倒台,底下受批鬥的不計其數。我嫂子因為是中學曆史老師,北京曆史學會的會員,八竿子打不著的也被批判, 因為吳晗是北京曆史學會會長。
中央領導也像走馬燈,今天此人在頭版頭條,跟著主席在前邊走,過些日子就不見了,換了新人跟著,再過些日子又不知道是誰出事,相片又換了。那時的攝影技術也真不錯了,領導的頭可以在相片上換來換去。所以你隻要看報上的照片少了誰就知道誰又倒黴了。
開始中央鼓勵學生“懷疑一切,打倒一切”。“破四舊,立四新”,後來又說“懷疑一切,打倒一切”是反革命口號。因為懷疑一切就包括每一個人,那怎麽行。
學生們從回校就完全停課鬧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