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毛線繩,被我拴在新家二樓窗戶的一側,毫不起眼的東西卻一直跟著我,從北京的城東到城西,又從北京到多倫多,再從多倫多的城南到城北。
順著繩子往前捯,一直回到我的香格裏拉之行。
香格裏拉,位於青藏高原東南邊緣橫斷山脈腹地的南部,屬雲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當地的少數民族占人口總數的78%,這其中藏族占41%。
還記得路上要走很多盤山路,黑色山巒的層層山脊被雪重重地抹了一筆,我擠坐在當地人的中巴車上靜靜地看著塗成一個個白輪廓的山急速的向後退去,上麵是空空渺渺的天。
路旁時常出現藏區的標誌:瑪尼堆和經幡。
無論藏民身在何方,藏傳佛教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融入血液。他們願意窮盡畢生的精力和金錢去朝聖。據說,虔誠的人是要從家一直磕長頭磕到布達拉宮的。而且,最虔誠的長頭不是用身體的長度來丈量距離,而是用體側的寬度去丈量。他們生活在貧瘠的土地,是宗教使他們生活的如此坦然而從容。有時侯,心底裏真是非常羨慕那些篤信宗教的人,他們從不會被未來的不確定性嚇的膽戰心驚,一切由神做主。
我在到達中甸的第二日去了當地有“小布達拉宮”之稱的鬆讚林寺。遠遠望去,幢幢濃鬱藏族特色的白色小樓參差錯落在一個巨大的山包上,整體宏大。
走進寺門,逐階而上,我在看過中心大殿和大殿牆上的壁畫後,便開始不得要領的到處瞎轉,四處張望。正想著找個穿紅衣的小喇嘛問問還有哪兒可去,就見迎麵走來一支“隊伍”,我緊跟著這一行十幾人的旅行團紮進間漆黑的大殿,真是漆黑一團,無數的聲音在問:“誰帶手電了?”等我把自己的袖珍小手電貢獻給他們的導遊以後,我就名正言順的成了他們中的一份子。我的手電在黑暗的屋子裏打出一個昏黃的光圈,四下裏仍舊很黑,但我能看到有幾個影影綽綽的人影在走動,導遊解釋說那是當地的藏民在往酥油燈裏填酥油。眼睛適應了黑暗以後,才看到遠遠的一、兩排搖著小火苗的酥油燈。有組織了就是不一樣,係統多了,那個年輕的藏族導遊講藏族的輪回觀,講壁畫後的故事,講人死了怎麽樣怎麽樣,人活著的時候該怎麽樣怎麽樣。
等他把我們帶出大殿,陽光猛地射在臉上,一瞬間眼前竟又是漆黑一片,聽到他在說:“我帶大家去拜活佛。”我當時一陣驚喜。俺連廟裏的主持都不曾打過照麵,嘖嘖,這一下子就可以見了活佛。後來聽人說這兒的活佛就相當於廟裏的主持,心裏才平靜了一點。
隨後,大家跟著他,一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最後來到一扇門的門外,有個年青喇嘛走出來和導遊熟識的打招呼,他轉頭為我們介紹:“這是活佛的大弟子。”我們從大弟子手裏買了哈達,站在門口。導遊讓大家先等一等,因為活佛正在開導一位年青人。我們都靜靜的等,生怕聲音傳進去不夠恭敬。等了好一會兒,從屋裏出來一個人,導遊才示意可以進去了。進屋後,見一位身披深紅色大袍的人原地坐著,黑瘦,五、六十歲的樣子,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想,那就是活佛了。環顧四周,很小的屋子,整潔簡樸,看到在高處奉有班禪大師的像,像的一旁點著酥油燈。我們照導遊的示意,依次跪著向活佛進獻哈達。進獻時,他為我們依此摸頂,以示賜福,並從膝上拿起一把紅毛線繩中的一根,繞在進獻人的脖子上。活佛的大弟子還走上前來幫我把紅繩係緊。然後,這個大弟子手持細嘴銅壺,給我們的手裏滴些水,示意我們可以喝,嚐了嚐,沒味道。
走出屋,導遊叮囑大家,紅繩要掛在脖子上,不能隨意的繞在手腕或身體的其他部位。不戴了,要掛在高處,不能隨便亂放。不要了,一定燒掉,不能用其他方式丟棄。聽著他囑咐,我很緊張。
回到北京後,我站在屋子當中,手持紅繩,環顧四白落地的家,嘴裏念念有詞:“高掛,高掛,高掛。”
後來,它一直處在我家的至高點上,至今。
說明:文中的圖片都出自GOOGLE,我是十年前去的,那時的香格裏拉叫中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