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創縫合了兩個打架的小混混,包紮後開了藥,各方隊伍幾分鍾內呼啦啦散盡。
像兩群飛來又飛去的麻雀, 門診走廊一下子又恢複了寧靜。
剛要入睡,司機小唐找我,進了門噗吱吱一聲把自己直接撂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咧著嘴笑,是那種人生中重大願望達成後,十分滿足的笑,一種了無牽掛或者死而無憾的笑。然後問我“你知道吸毒的感覺嗎?操,爽。”
他說呀,一句話形容就是—“想什麽來什麽”。 “你看我現在躺你這兒吧”,他仍然望著天花板,像對他自己說,“我吧,現在想鈔票,床墊上麵就一層又一層的鈔票,把我往上麵推。。。你現在說話都是帶著色兒飄過來的。。。” 說完意猶未盡地發呆。
我看他當時笑得樣子好凝固,但又真的很陶醉,好“幸福”。可是,他,還是他自己嗎?
韋伯字典對自己(自我)的定義如下:“the union of elements (such as body, emotions, thoughts, and sensations) that constitute the individuality and identity of a person”
假如每一獨一無二的個體存在都有其意義,那麽“自己”這個詞的內涵需要明確界定和保守。比如說,你高位截癱,除了大腦,其他部分都是外來的,你還是不是你?可能是,盡管有界定為trans-human的可能(比如AI助動的義肢);但是,輪椅上腦機相連的“霍金”,還是不是霍金?;或者說,整天處在欣快、甚至幻覺當中的單相霍金,他還是不是霍金?或者說,因各種原因,你的大腦活動所引出的情緒,心理,思維,感知,行為和以前的你都有著本質不同,盡管身體其他部分都還是原裝的,你,還是不是“你自己”?我們常說:“TA變了”“TA和以前不同了”指的是什麽?
言歸正傳。這不,看樣子全人類要苦盡甘來了。一些個頭大的國家高瞻遠矚,強強聯手,想人民所想,急人民所急,懷揣堅決要將為人民服務進行到底的不朽信念和崇高理想,披星戴月十幾年,終於勾勒出快樂人生的百年大計。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偉大的、科學的、唯物的、革命的大無畏主義精神如雨後春筍般的花朵紛紛綻放了。這兒一朵那兒一朵,團結起來就是妥妥令人嫉妒至死的紅色。很可能很快殃及世界國各族人民的幸福生活,指日可待了—-
迷魂藥和致幻劑 (psychedelics,dissociative drugs) 的研究如火如荼的展開著()。
全球走姿: 大片貧窮落後地區要與時並進、深挖自身潛力啊(上圖中白色部分)。
歐洲走姿:
日不落帝國果真人才輩出,緊隨其後是荷蘭、德國、西班牙、芬蘭、丹麥、愛爾蘭、比利時。
美洲走姿: 加州、紐約、康州、科州、密州、伊州、喬州、麻生。。。嘔心瀝血中! 加油
亞洲:
以色列,有點意思(略)。
注:1) 紅色和黑色/白色數字代表研發致幻劑迷魂藥積極療效的國家以及相應的造福項目數量。很多都是合作項目,所以一個項目可能在多個國家體現。2) 計數為試驗點,背後出錢的未計算內。3) 尚未查詢歐洲日本臨床試驗數據庫。4) 沒有申請臨床試驗的,還有捂著罩著誓要給人類大大驚喜的人體試驗均未考量。故實際總數隻會比顯現的高。
自西方啟蒙運動以來,人,終於從宗教的“苦海”中將自己打撈出來,並隨著數次產業技術革命,人的願景和自信心也得到突飛猛進、無法遏製的提升。從路標滿滿的宗教世界走向科學唯物的世界,再光腚穿西裝打陽傘地闖入淩亂、沒有GPS導航的精神領域,實實在在有著“都別攔我,還 有 誰 敢?!”的土鱉勁頭,是否鐵了腚是要革自己的命?隨著各路偉大科學家和偉大政客肩並肩的奮力拚搏和勇往直前,人類一定會建立“人間天堂”,既有人間天堂,那神示的天堂要它何用?人間修行也顯脫褲子放屁。突破天界,人人有機會上去和神打個招呼:“見都見了您嘞,喝壺茶,交個朋友唄”。
抑鬱的人有福了,焦慮的人有福了,躁狂抑鬱症的人有福了,脾氣暴躁的人有福了,情緒不穩定的人有福了,睡眠不好的人有福了,學習沒有動力成績不理想的人有福了,多愁善感的人有福了,各路職場上缺乏創造力的人有福了,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人有福了,精神分裂症的人有福了,老年癡呆的人有福了,酗酒的人有福了,癮君子有福了,有社交恐懼的人有福了,內向的人有福了,想著每時每刻保持快樂心情的人,都有福啦。不出20年,“消滅一切負能量”大有希望。 當然,這一過程中“賽先生”身體力行,“德先生”也不好在一旁坐享其成,搭把手是意料中的。
可以想象,隨著“科研成果”不斷加速證實致幻劑迷魂藥對人類身心的“巨大益處”,對各種人民群眾幸福的保駕護航愈加變得刻不容緩,一係列的專項政策法規就會接踵出台。一開始隻限於群體A,然後是群體A和B,然後是群體A和B和C,最終讓全體人民"受益"。水漲船高,別人都在用,那你就是個病人;別家的孩子都在用,那你家的孩子就一定會是個病人。屆時,地球一定會到處洋溢著樂觀向上的積極沼氣。不許掉隊呦。你看,大同世界,弄不好不經意間就由幾粒小小的致幻藥片實現了。!
做了個夢:武大郎躺在床上,有口沒口氣地問:“大 嫂 啊,你在作甚?”。潘金蓮被這一問嚇得一哆嗦,差點把藥湯澆到自己胳膊上,眼珠子忙轉忙說:“武大啊,你有所不知,你病得不輕,得治。給你特製了一處藥湯,喝了它,把一兩床被發汗,明日便起得來了。” 武大郎那個感動啊,淚水向一邊淌得像小溪似的。哼哼歪歪問潘金蓮同學:“那,那,苦 不 苦 啊?” 小潘婉轉得拖著長調:“一點也不苦,奴家知道郎喜歡甜的,特向西門大官人賒了半斤糖,今兒全放進了湯裏。” 這時武大郎眼淚已經淌得像小河了。繼續掙紮著說:“矮油油,還是大嫂貼心呀,以前錯怪大嫂啦;這個西門呀,我早看他人好,此時隻有他幫大嫂。他辦事,我放心呀。” 小潘心想,“你放不放心管我何事,我心急啊,陪了半天廢話了”。“快別說他了,且喝且珍惜,睡起來明兒個你我前去謝他”。說完挪坐在榻前,右手端著那碗藥湯,左手一把拽起武大郎的前脖領,“我,” 武大郎張嘴剛要說什麽, 一整碗湯藥像潑在了地上,已經灌進了武大的肚裏。“我是想說啊,” 武大郎似乎打了兩三聲飽嗝,恍惚看見門背後有個人影和一雙大腳在向他移動,越來越模糊,脖子也漸漸像麵條一樣軟了下去。。。
“等我病好了,就不賣炊餅了。我要買小雞娃,過幾年小雞娃就變小羊,再過幾年小羊就變小豬啦。。。”
一粒在手,快樂永久
“..there is always soma, delicious soma, half a gramme for a half-holiday, a gramme for a week-end, two grammes for a trip to the gorgeous East, three for a dark eternity on the moon…”
“you do look glum! What you need is a gramme of soma.”
“the warm, the richly coloured, the infinitely friendly world of soma-holiday. How kind, how good-looking, how delightfully amusing every one was! "
“Swallowing half an hour before closing time, that second dose of soma had raised a quite impenetrable wall between the actual universe and their minds.”
“By this time the soma had begun to work. Eyes shone, cheeks were flushed, the inner light of universal benevolence broke out on every face in happy, friendly smiles.”
“Hug me till you drug me, honey; Kiss me till I’m in a coma; Hug me, honey, snuggly bunny; Love’s as good as s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