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跟老實人開玩笑(二)

    郝師傅的家其實並不遠,就在單位大院外的平房區,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院.我推著自行車,跟在郝師傅後麵進了院子,他的家人顯然是聽到動靜,一起出來迎接.最前麵的是郝師傅的兒子,才14,5歲的毛頭小子,管我叫哥.還沒等我說什麽,郝師傅就把他扒拉到一邊去了.郝師傅的老伴比他更顯老,一笑滿臉象盛開的菊花.我恭恭敬敬的叫大媽.大媽一疊聲地應著,一邊把我往屋裏讓.靠門口站著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 正笑盈盈地望著我. 甭問,一定是郝師傅的女兒,生的白白淨淨的,可那身段模樣長得跟他爹賊象.我一時不知該怎麽稱呼,隻好說:”你好!”. 她一側身幫我撩開門簾, 當我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冷不丁踮起腳尖,用手在我和她的頭頂上飛快的比劃了一下, 把我嚇了一跳.郝師傅兩口一起嗬斥:”這丫頭!” 她卻做個鬼臉,扭頭跑進裏麵去了. 郝師傅有點不好意思:”這是我大閨女,叫..春(我還真沒聽清,姑且叫春兒吧).不懂事.”
    一進屋,郝師傅就張羅快開飯.他陪我坐著,那娘仨在廚房裏忙活.我稍微打量了一下屋裏的陳設,比較顯眼的擺設是擺在高低櫃上的那台21寸日立彩電.比較象樣的家具就是靠牆的三門大衣櫃,再就是我和郝師傅坐著的這對沙發.在當時,大多數人家都是如此.
    正說話間,飯桌已經擺放好了,原來是吃涮羊肉.那半大小子捧著銅火鍋一進來,這屋裏頓時熱乎了許多.那姑娘跑裏跑外的一通忙活,刹那間就擺滿了一大桌子.郝師傅拉我入座,老北京人規矩大,可我也不懂什麽上座下座,反正他讓我我就讓他,直到他和老伴都落座我才坐下.
    這涮羊肉本來就是我的最愛,再加上郝師傅倆口殷勤相勸,我吃得多到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可老兩口還是一個勁地說:”多吃,多吃!” 春兒隻管沒完沒了地上羊肉.本來不算細的小腰轉得倒快,一擰身就一盤子.郝師傅的兒子還很能侃,時不時說個笑話,大家哈哈一笑後,郝師傅總是加一句:”哪都有你!”. 我把郝師傅在培訓班的糗事一說,大家笑得更歡了.春兒問他爸:”你哆嗦個啥?” 郝師傅嘿嘿兩聲說:”擱誰誰也得哆唆!就那麽個玩藝兒好幾萬塊,弄壞了夠你老爸賠一輩子了.” 說實在的,我挺喜歡這家裏的氣氛.我家人除我以外,都屬於比較內向的.平時在家裏有事說事,沒事就各忙各的. 很少象這家人一樣開開心心的說笑.
    好容易飯吃完了, 屋裏已經是煙霧彌漫. 站起來半個人如鑽進雲彩裏. 趁著別人收拾的當兒, 郝師傅拉我到院裏透透氣. 他掏出煙來讓我,我沒接.自從八歲上因為抽煙挨了頓揍,我就再也沒碰過那個.他自己點上,手明顯有點抖.也不知是嗆著了還是怎麽的,咳了好幾下.眼睛衝著我直眨巴,嘴巴呶嘰幾下才說出聲:”未子,你說春兒這女孩咋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