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壯闊的開封抗日戰爭（節選）

波瀾壯闊的開封抗日戰爭（節選）
2017-10-18 14:25:45  來源：開封日報 作者：李鬆青 

　　研究“蘭封會戰”作戰方案

　　夜深了，烏雲遮蔽了月亮和繁星，四周萬籟俱寂。程潛此刻正在河南大學指揮所內，和眾多將領研究“蘭封會戰”的作戰方案。由於戰局緊張，連日熬夜，會場上的將領們都雙眼通紅、臉色灰白，不停地大口抽煙，以抵擋極度的倦意。當眾將領正緊張商議作戰計劃時，一個機要人員走到程潛跟前，送來一份特急電報。程潛得知，蔣介石已飛到鄭州，指示程潛和第一戰區指揮官迅速趕往鄭州商討新的作戰計劃。程潛匆忙結束了會議，率領部下乘車趕往鄭州。

　　一路上將領們都在議論，近一個時期，蔣介石剛愎自用的毛病有所改變，在諸多方麵能較大程度地聽取他人的意見，決策上減少了不少失誤。首先，在“台兒莊戰役”上，他不僅放手讓李宗仁獨立自主地指揮作戰，而且及時從全國各地抽調重兵參戰，其中包括大量的黃埔嫡係中央軍部隊，這對取得戰役的勝利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其次，他果斷地懲辦了擅自放棄濟南城的戰區副司令長官韓複榘。在前不久召開的“開封軍事會議”上，蔣介石曆數韓複榘的罪責，將其押至武漢處決，並通電全國，警告各級將領“今後如有不奉命令，無故放棄領土，不盡抗戰為能事者，法無二例，決不寬待”。同時蔣介石賞罰分明，褒獎和厚待了在徐州撤圍中立下汗馬功勞的張自忠第59軍。不少地方軍將領包括蔣氏嫡係部隊將領，在日後的戰鬥中死命抗敵，不能說與此事無關。最後，是萬分驚險的徐州撤圍。蔣介石及時聽取並采納了軍令部劉斐廳長的建議，當機立斷作出了 60萬大軍緊急撤離徐州的決定，及時鑽出了日軍的包圍圈，避免了中國的抗戰有生力量出現重大傷亡，保留了與日軍決戰的本錢。

　　蔣介石此時在為全國的抗戰局勢而深深焦慮。“七七事變”後，日軍從華北、華東、華南3個方向中國縱深大舉進攻，特別是華北方向的日軍推進極快，防不勝防。

　　華北方向的日軍分三路南下。沿平漢線推進的華北方麵軍4個師團，1937年10月攻陷河北石家莊後，又以3個師團繼續南下，11月占領了河南安陽，1938年2月占領了新鄉，進而占領了豫北25縣，兵臨鄭州。直到黃河鐵橋炸毀以後，平漢線的戰事才算穩定下來，中日雙方隔河相峙。沿津浦線推進的日軍，先後占領了河北滄州、山東德州、濟南、泰安、曲阜等重鎮，之後又與華中派遣軍“南北對進”，5月19日占領了徐州，打通了津浦線，使日軍南北戰場連成一片。沿平綏線南下的日軍，兵分兩路進攻山西，阪垣第5師團於1937年9月沿同蒲線南下，川岸文三郎第20師團及第108、第109師團沿正太線西進。兩路日軍於9月攻占山西省朔縣，突破了陽方口等中國的內長城防線，10月攻占山西崞縣、原平等諸多縣城並占領忻口。1937年11月，日軍第5、第20師團攻占山西太原。

　　華北、華東和華南的三路日軍部隊，都把進攻的矛頭指向了武漢。在平漢線上，日軍對鄭州虎視眈眈，如果日軍攻占鄭州，南下可直取武漢，西進可攻入陝西，而武漢和陝西一旦丟失，中國不僅會徹底失去戰略縱深和後方依托，而且日軍會從東、北兩麵對重慶和四川實施大迂回、大包圍。到了那個時候，中國的抗戰局麵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蔣介石身邊聚集了一群極有見地的高級幕僚。就在中國60萬大軍從徐州撤圍後，他們捕捉到了一個萬分珍貴的戰機：孤軍深入的土肥原第14師團在豫東突出冒進，已經陷入中國軍隊的重兵包圍之中。此時，遠在徐州的大批日軍正忙著慶功邀獎，無力西顧，這就給中國軍隊創造了一個難得的殲滅第14師團的戰機。蔣介石決心緊緊抓住這次機會，集中第一戰區以及從徐州撤圍集結在豫東的10餘萬部隊，組織一次較大規模的“蘭封會戰”，力求全殲土肥原第14師團。

　　1938年5月16日，蔣介石從武漢專程飛臨鄭州。他要親自指揮這次意義重大的“蘭封會戰”，挫敗日軍占領鄭州、合圍武漢的企圖。

　　作戰會議在鄭州隴海路鐵路局大院內召開。蔣介石在會上直接下達了“三路圍殲日軍”的作戰命令：

　　“東路軍”由李漢魂指揮，下轄第74軍、第64軍第155師等部隊，自河南商丘向西進攻;“西路軍” 由桂永清指揮，下轄第27軍、第71軍等部隊，由河南蘭封向東攻擊;“北路軍”由孫桐萱第3集團軍和商震第20集團軍等部隊組成，配置在山東定陶、菏澤、東明附近，任務是切斷日軍逃向黃河北岸的退路。蔣介石還命令第8軍、第64軍第187師和第24師等部隊，堅守商丘、碭山等城鎮，堅決阻擊從徐州方向增援的日軍，防止其沿隴海路西進。以上部署意在從東、西、北3個方向合力夾擊土肥原師團，將其一舉殲滅。

　　下達作戰命令後，蔣介石目光極為嚴厲地掃視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將領，對他們申飭：

　　“這次‘蘭封會戰’事關重大，務求必勝。對那些在戰場上貪生怕死、擅自退卻者，無論是誰，無論職務多高，都將嚴懲不貸，押送軍事法庭，隨時準備處決第二個韓複榘!”

　　蔣介石稍微停頓之後，又口氣略有緩和地說：

　　“這次聚殲土肥原第14師團，可謂是中原逐鹿，群雄擒敵，勢在必得。但我們千萬不能小看了土肥原這隻‘鹿’，因為他不是一隻普通的鹿，它是日軍部隊中戰鬥力極強的機械化師團，是一隻鋼鐵之鹿，是一塊硬骨頭。但不管這塊骨頭多硬，我們也要把它撕碎、啃碎，把它徹底砸爛!現在國家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這一仗一定要打勝，要爭取第二個‘台兒莊大捷’!”

　　蔣介石話音剛落，全體將領齊刷刷地起立宣誓——決不辜負重托，誓死殺敵報國!

　　中國軍隊圍殲行動功敗垂成

　　“蘭封會戰”在黃河的巨浪狂飆中展開了。

　　1938年5月21日，圍殲土肥原第14師團的戰役正式打響。薛嶽將軍指揮組建不久的薛嶽兵團，對土肥原師團發起了全線進攻。由於蔣介石坐鎮鄭州督戰，參戰部隊都奮力拚殺，舍生忘死，前赴後繼，用劣勢裝備頑強地與日軍的飛機大炮和坦克戰車苦戰惡戰，在付出了慘重代價之後，終於對土肥原師團予以重大殺傷，將土肥原師團壓縮在蘭封縣城、三義寨、曲興集和羅王寨4個孤立據點之內，使這支驕橫狂妄的日軍精銳部隊遭受到了毀滅性打擊。

　　李漢魂率領由廣東子弟兵組成的第64軍，強攻土肥原重點防守的核心據點——羅王寨，與躲避在堅固工事內的日軍血戰三天三夜，雙方都傷亡枕藉，橫屍遍野。5月28日，第64軍終於攻克羅王寨這個核心據點，使日軍死傷慘烈。土肥原被迫率殘部退往另一個據點三義寨。在慌忙中，土肥原連心愛的指揮刀也遺忘在指揮所內，成為李漢魂部隊的戰利品。

　　給土肥原師團造成致命打擊的，還有胡宗南第17軍團和邱清泉第200師。戰鬥開始後，胡宗南和邱清泉率部對日軍發起猛烈進攻，直取第14師團在曲興集北麵的黃河渡口。第200師是中國軍隊中為數不多的幾個德國裝備機械化部隊之一，配備了大量的坦克戰車，在鐵甲戰車的掩護下，兩支部隊一舉奪取了黃河渡口，切斷了土肥原師團與黃河北岸日軍的聯係，切斷了第14師團的油料補給，使日軍大批坦克失去油料後成為一堆堆廢鐵，成為中國軍隊的“活靶子”。在奪取黃河渡口後，胡宗南第17軍團又力戰曲興集，拔掉了這個日軍拚命堅守的重要據點。宋希濂率領第71軍收複了蘭封縣城。至此，土肥原賴以依托的4個堅固據點，被中國軍隊連續拔掉了3個，殘餘日軍全部被壓縮到最後一個據點——三義寨之內。

　　中國軍隊在收複羅王寨、曲興寨和蘭封縣城之後，一度中斷的隴海鐵路恢複了暢通，被日軍阻隔在商丘以東的40餘列軍用物資，駛過蘭封、開封和鄭州等地，順利運往豫西南、陝南等戰略後方，實現了蔣介石製定的“蘭封會戰”的第一個目標——打通豫東隴海鐵路線。

　　龜縮在三義寨的土肥原師團，此時已經元氣大傷，兵力折損了3/4，原來3萬餘人的部隊僅剩下5000餘人。而且他們盤踞的最後一個據點三義寨，也被中國軍隊團團包圍，岌岌可危。土肥原第14師團這支驕橫冒進的孤軍，隻好萬分焦急地等待援兵，在三義寨內苟延殘喘，龜縮堅守。

　　中國軍隊勝利在望。程潛決定，集中主力向日軍發起最後總攻。考慮到桂永清正戴罪立功，程潛特意安排他率領第27軍擔任三義寨主攻任務。桂永清畢業於黃埔一期，東征時他因在作戰中機智勇猛而被譽為“黃埔軍人之楷模”。1937年南京保衛戰時，他率領教導總隊與日軍血戰數晝夜，3萬人的總隊打到不足2000人，立下了殊勳。在這次“蘭封會戰”中，桂永清第27軍擔任固守蘭封城的任務，確保隴海線暢通。但桂永清犯了一個嚴重錯誤，他在日軍重兵圍攻蘭封縣城時擅自撤退，使中國軍隊陷入極大被動。當時，土肥原師團突然闖入豫東，撲向蘭封城，而蘭封城內正聚集著大量從徐州撤圍的部隊，日軍一枚炮彈就能轟倒一大片。桂永清在焦慮中不顧一切率隊撤離，丟失了蘭封這個戰役要地，給“蘭封會戰”帶來嚴重危機。

　　蔣介石聞訊後震怒，他嚴厲斥責了桂永清，並決定將他押送軍事法庭治罪。後因戰事緊張，又令其在戰場上戴罪立功。目前“蘭封會戰”進行到了最後關頭，圍攻三義寨是桂永清將功補過的最後機會，桂永清咬牙切齒地要全力收複三義寨。總攻開始後，窮途末路的土肥原垂死掙紮，抵抗異常激烈。日軍大批飛機也前來助戰，對進攻的第27軍狂轟濫炸，日軍陣地前出現了一道難以逾越的火海巨焰。情急中，桂永清組織起一支支敢死隊輪番衝鋒，官兵血流成河，踏屍前進，曾一度突入三義寨主陣地。但最後在日軍慘烈的空地炮火中，第27軍傷痕累累，屍骨成堆，最後未能攻入三義寨。

　　此時，坐鎮指揮的蔣介石心急火燎，異常惱怒。他不可理解，中國軍隊以10個師的兵力輪番衝鋒，就是吃不掉土肥原這最後的5000餘人。在戰場的膠著中，蔣介石漸漸有了一種不祥預感，他擔心商丘這個“蘭封會戰”的東大門出問題。如果商丘一丟，大門敞開，雲集在徐州的20萬日軍重兵撲來，很可能吃掉“蘭封會戰”中的全部中國軍隊。不幸的是，蔣介石的擔心最終變成了現實，日軍很快攻克商丘。1938年5月下旬，日本大本營下達命令“消滅開封、鄭州附近之敵，以粉碎敵之抗戰意誌”。同時命令日軍第2軍，以更多兵力不失時機地逐次向開封東南地區進攻。第2軍隨即下令，“第16師團配署第3旅團確保商丘及其要點，主要從杞縣方麵擊敗當麵之敵;第10師團在繼續執行現在任務的同時，緊急派兵往杞縣方麵。混成第13旅團占領渦陽後，即轉隸於第16師團”。5月30日，日軍又將第10師團的瀨穀支隊配署給第16師團，加強其進攻能力。堅守商丘城的黃傑第8軍最終沒能頂住凶猛進攻的日軍中島第16師團，在遭受重大傷亡後，被迫棄守商丘。商丘一失，豫東形勢急轉直下。

　　日軍在攻克商丘以後，已完成“徐州會戰”慶功的大批日軍迅速向豫東挺進，全力救援被圍困在三義寨的土肥原第14師團，同時對參加“蘭封會戰”的中國軍隊展開了戰役合圍，企圖全殲豫東一帶的中國軍隊，奪取開封和鄭州。日軍華北方麵軍第16、第10兩個師團，自西向東分別撲向蘭封方向，配置在黃河北岸的混成第4旅團，也奉命強渡黃河南下，救援困在三義寨內行將被殲的土肥原。

　　在日軍大兵壓境之下，“蘭封會戰”大勢已去，中國軍隊喪失了短暫的製勝時機。此時，如果撤離行動稍有遲緩，15萬中國軍隊可能陷入日軍重圍。1938年5月31日，蔣介石被迫下達命令，所有參戰部隊全部緊急撤離。他也萬分遺憾地乘機飛回武漢。

　　蔣介石走後，程潛也率部從開封西撤。此時，仍與土肥原師團血戰的桂永清第27軍，隻好含淚撤離了戰場。“蘭封會戰”後，桂永清被免除第27軍軍長職務，並在整個抗戰時期再未啟用。第71軍第8師師長龍慕韓，因丟失蘭封城而被判處死刑。龍慕韓是蔣介石嫡係部隊中第一個因作戰不力被處決的中將師長。

　　慘烈的“開封保衛戰”

　　程潛從開封撤離前，專門把擔負開封城防任務的第一戰區第32軍第141師中將師長童剛找來，下達了固守開封城的命令，並增調第74軍機炮團、警衛團和1個稅警旅配署守城，限6月2日拂曉前布防完畢。此時的程潛十分清楚，開封的失陷隻是個時間問題，堅守開封是為了掩護大部隊後撤。此次擔任守衛開封的部隊不足6000人，根本守不住開封。一個3萬餘人的土肥原師團，15萬中國軍隊尚奈何不得，現在日軍第10師團、第16師團一擁而上，一個師的兵力怎能守得住開封孤城?但開封不能輕言放棄，哪怕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也必須恪盡中國軍人守土抗戰的神聖職責。這不僅是一個軍事問題，更涉及中華民族的氣節大義。

　　八朝古都開封，是個易攻難守的城市。城的四周雖有明、清兩代修建的堅固城牆，但也有一個致命弱點，就是在城北、城西和城東的城牆邊上，有一座座高大的沙丘。這些沙丘，是黃河水淹開封城後淤積的黃沙，大多高度與城牆平齊，給日軍攻城帶來極大便利。另外，開封城內緊湊城牆處民房密布，堵塞了守城部隊的機動通道。

　　第141師受領任務後，童剛師長立即組織人員勘察地形，部署作戰任務，爭分奪秒地修築防禦工事。此時第141師建製並不完整，主戰兵力隻有唐永良1個旅，加上其他配署部隊兵力也不足6000人。但奉命守城的官兵們並不怯戰，他們冒著連日的大雨加緊構築陣地，在開封城牆上開鑿槍眼，開挖散兵坑，用沙袋堆積掩體，打通城牆下的機動通道。童剛師長下令，除在開封西門留下一條通往城外的道路外，其餘城門全部封死。城內的主要通道全用沙袋堵塞，築起街戰巷戰掩體。在城內的高大樓房上，架起了一挺挺輕重機槍，構建立體交叉火力網，準備對攻入城內的日軍節節抵抗。童師長在構築工事中發現，開封城防的最大威脅是城北和城西城牆下麵的一座座高大沙丘，這些沙丘便於攻城的日軍攀爬。童師長決定，在城牆和沙丘之間開挖出一段開闊地帶，阻斷沙丘與城牆的連接，防止日軍利用這些高大沙丘攻城，同時也便於守軍在開闊地帶大量殺傷日軍。由於修築工事的時間十分緊張，挖掘開闊地帶的工程量太大，第141師征集了大量民工日夜挖掘，但最後還是未能按計劃挖出較大的開闊地。

　　當第141師等守城部隊日夜緊張地修築工事的時候，6月2日上午，10餘架日軍飛機飛臨開封城上空。這些日本陸軍航空兵的飛機瘋狂至極，在開封上空超低空盤旋，並對城區進行了猛烈的輪番轟炸。隨著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巨響，一束束重磅炸彈在人口稠密的城區爆炸，開封城內到處火光衝天，濃煙疊起，大片房屋化為灰燼，滿街都是斷壁殘垣。在日軍飛機的狂轟濫炸中，成群的老百姓死傷慘重，哭天號地，有的被斷胳膊大腿，有的身體被炸成兩截，更多的人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6月5日，日軍在重兵集結完畢後，立即從開封城東、北、南3個方向同時發起猛攻。進攻的急先鋒，是窮凶極惡的土肥原第14師團。在蘭封三義寨解圍之後，第14師團猶如一隻出籠的困獸，瞪著血紅的雙眼，殺氣騰騰地撲向開封。土肥原滿懷複仇之恨，把4000餘人的主力全部壓向了城東外圍防線，集中重炮猛轟曹門、宋門，炮擊城內各個防禦要點。助戰的日軍飛機也展開了對守軍的密集轟炸，城內外炮聲隆隆，碎石翻滾，曹門、宋門濃煙四起，烈焰染紅了大半個開封城。

　　第141師是臨時調防而來的，既無重炮壓製日軍，又非常缺乏反坦克武器，他們隻好在日軍火炮停歇時，登上已被炸得殘缺不全的城牆，用輕武器向日軍還擊，以劣勢裝備抵禦日軍機械化部隊的凶猛攻擊。土肥原集中了數十輛坦克裝甲車，從開封東麵對曹門、宋門發起集團式進攻。在坦克戰車的引導下，大批日軍步兵快速跟進，很快越過護城河，衝擊到了城牆下麵。此時在曹門、宋門兩處的守衛部隊，是第141師722團官兵，他們用迫擊炮瞄準日軍戰車猛烈轟擊，用機槍、步槍射擊尾隨的日軍步兵。但是日軍的炮火異常凶猛，很快壓製了守軍的火力，衝到了城牆下，步兵架起雲梯，成群結隊地開始攀爬城牆。看到情勢危急，722團的官兵隨即甩出了大量集束手榴彈，城牆下立刻出現了一片火海，直炸得日本兵鬼哭狼嚎、到處亂竄。由於722團事先對日軍攀爬城牆有充分準備，備足了手榴彈，使城牆下的日軍傷亡慘重，連坦克、裝甲車也接連起火，日軍屍橫遍地。

　　但土肥原師團的部隊十分凶悍，前麵的士兵被炸倒了，後麵的日本兵又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往前衝，連受傷的日軍也號叫著拚死向前。最後大批攻城日軍穿過硝煙，從曹門、宋門附近的城牆缺口處攻入城內。守城官兵見情況危急，立刻端起刺刀與日軍展開肉搏，殺聲、吼聲和刺刀的金屬碰撞聲響成一片，雙方不時有人慘叫著倒在地上。由於城牆上的守軍加強了火力封鎖，日軍的後續部隊沒能跟進城內，進城的少數日軍在守軍的猛烈衝殺中難以招架，被迫向城外潰逃。722團集中火力，用輕重機槍猛烈掃射追擊，向外潰逃的日軍士兵成片成堆地倒下，城外的坦克、裝甲車也接連不斷地起火燃燒，失去進攻能力。在守軍的頑強抗擊下，進攻的日軍被迫全部回撤。

　　土肥原師團首次攻城失敗以後，日軍很快增調了大批部隊前來支援，飛機再次飛臨開封上空，對城內外進行大麵積轟炸，並在宋門外升起載人氣球，指揮日軍重炮對城內外重要目標進行瘋狂轟擊，連高聳的鐵塔也被凶猛的炮火擊中。第722團的陣地上更是火光衝天，彈片橫飛，防禦工事大多被炮火摧毀，官兵傷亡累累。炮火準備之後，狡猾的日軍首先從開封南麵發起了新的進攻，他們出動了1000餘人的兵力猛攻南關大南門一帶，致使實力單薄的第141師不得不多處分兵，左拚右殺，城南、城東兩麵受敵，防線不時出現漏洞，形勢異常緊張。

　　6月5日下午，土肥原師團在調整部署之後，在開封東、北兩個方向同時發起大規模的進攻。守城部隊拚死抵抗，但兵力已明顯不足，防守力量在日軍的集團式衝鋒麵前顯得十分薄弱，大批日軍在炮火掩護下，很快衝擊到了北城牆外的沙丘附近，防線很快出現了危情。由於時間倉促，第141師在修築此段防線時，僅在城牆與沙丘之間挖出10多米寬的隔離帶，距離短，視線差，便於日軍隱蔽。攻城的日軍很快越過狹窄的開闊地帶，攀爬到高大的沙丘之上。令守軍無奈的是，高大的沙丘幾乎與城牆平齊，有的甚至高出城牆，日軍在這些高大的沙丘上居高臨下，架起機槍向城牆上的守軍瘋狂射擊。由於守軍暴露在日軍視線之內，無處隱蔽，在敵人的掃射中紛紛中彈倒下。攻城的日軍乘機從防衛薄弱處攻上城頭，並迅速向城牆兩翼展開。在這萬分危急時刻，童剛師長率第141師預備隊趕到，預備隊均由敢死隊員組成，他們手持寒光閃閃的大刀，與城牆上的日軍短兵相接，貼身肉搏，刀起頭落，直殺得日本兵頭顱滾地、汙血四濺，在刀光劍影中紛紛向城外逃竄。在守軍機槍的猛烈追掃之下，日軍不顧一切地掉頭撤退。

　　看到進攻屢遭挫敗，日本指揮官氣急敗壞，又很快調集了3000多兵力重新攻城。這一次，他們采取了“波浪式衝鋒”的新戰術，第一波攻擊的日軍剛被城頭的守軍打退，第二波隨後就衝到了城下;第二波日軍還未被守軍殺盡，第三波日本兵又跟進到陣地前麵。在日軍這種不停歇的“波浪式衝鋒”麵前，守軍雖然頑強血戰，但防線還是不時被日軍所突破，前麵的日軍打退了，後麵的日軍又蜂擁而至，陣地數易其手，守軍寡不敵眾，部隊死傷過半，彈藥也逐漸用盡，實在難以阻擋潮水一般擁來的大量日軍。最後，殘存的守軍官兵隻好拔出刺刀與凶殘的日軍血拚，敵我雙方都熱血噴湧，屍體在搏鬥中不時地從城牆上翻滾下來，有的被刺刀穿透了胸膛，有的被大刀砍掉頭顱，還有的被刺得滿身是血窟窿，雙方死傷慘烈，屍體成堆，殘陽抹在西方的天際，鮮血浸透了城外的護城河水。但是，第141師的血旗依然在開封城頭上飄蕩，官兵仍在作最後的拚殺。雙方一直激戰到黃昏天暗，開封城垣最終還是被敵人突破，大批日軍湧進開封城內，曹門、小南門均被敵人攻占。

　　土肥原第14師團攻進開封城後，立即分兩路追殺中國守軍。一路日軍從開封東大街向西追擊，一路向城中心的繁華街區包抄。第141師城內守衛各街區的部隊，依托街巷堡壘和高大建築物上的掩體，與日軍展開激烈的巷戰，頑強拚殺，逐街逐巷逐屋地爭奪，寸步不讓。土肥原見此情景，下令日軍在城牆上架起大炮，居高臨下地轟擊城內守軍。在猛烈的炮火轟擊中，守軍的堡壘和掩體接連不斷地被摧毀，官兵被炸得血肉橫飛，大片民房起火，滿城都是濃煙火海。在激烈的巷戰中，日軍的包圍圈越縮越小，最後進攻到第141師指揮所附近。童師長親率師部的警衛、後勤人員與敵人血戰，一直拚殺到與下屬部隊全部中斷聯絡，無法繼續指揮戰鬥，才殺出一條血路，於6月6日淩晨從開封西門撤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