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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齊白石》三四、“南吳北齊”

(2006-12-28 20:35:07) 下一個


齊白石 

作者:林浩基

餘未成年時喜寫字,祖母嚐太息曰:“汝好學,惜來時走錯了人家。俗語雲:三日風,四日雨,哪見文章鍋裏煮!明朝無米,吾兒奈何!”後二十年,餘嚐得寫真潤金買米,祖母歎曰:“哪和今日鍋裏煮吾兒之畫也。” 

                   ——齊白石


連載:《齊白石》三三、衰年變法

三四、“南吳北齊”



  林琴南講一口地道的福州話。居京這麽多年,鄉音難改。日常生活、教書上課,他講的都是京話,但是那京話到了他的口中,卻變了味兒,帶有濃重福州味。熟悉的朋友有時難免拿他的語音同他開玩笑。

  光緒八年,他三十一歲時才中了舉,以後考進士,屢試屢敗,終於未能爬上進土的階梯。

  辛亥革命風起雲湧的狂濤,把他仕途的殘夢席卷得無影無蹤了,進士再也考不成了。不過,他倒不在意,隻是對於現實中劇烈地變化著的這一切,看不順眼,有時路過紫禁城,望著那金碧輝煌的皇帝宮苑,難免不油然而生思古之幽情。

  他能畫畫,尤其是山水。在教習、課餘,興來提筆,畫上幾幅,掛起來,自己看。

  他做夢也未曾想到,自己一生會在譯西書上名噪一時。一部《巴黎茶花女遺事》,竟然使他聞名遐邇,從此使他把畢生的全部心血花費在外國小說的翻譯上。莎士比亞、狄更斯、托爾斯泰、易卜生、雨果、塞萬提斯、笛福等巨匠的名著,經他的手,一部部介紹到中國讀者之中,使千百萬文人士子、平民百姓為之傾倒。

  但是,他自己的藝術欣賞領域,還是中國式的、古老的傳統與趣味。

  前天。易蔚儒到他這裏借《唐·吉簟德傳》,手中拿著一把團扇,扇麵上一幅用沒骨法畫的梅,十分古樸而豔麗,他忙從易蔚儒那兒接了過來,仔細地品賞了起來,讚不絕口。他轉過頭,看看正在書架前找出的易蔚儒,問:

  “你這扇麵誰畫的?這麽好!”

  “齊璜,齊白石。”易蔚儒雙手拿著打開了的一本書,轉身看著林琴南。

  “噢,是他的,畫得真好。”林琴南稱讚說:“這風格象吳昌碩,卻又是他自己的。‘南吳北齊’,可以媲美。當代中國畫壇,稱得上大師的,隻有這兩位了。”

  易蔚儒一聽,覺得林琴南的話很有見地,於是捧著書,走到琴南對麵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認真地說:

  “我這位同鄉可是不簡單。他原來是朱耷的那一路,比較冷逸,前些年聽了師曾的話,自創了紅花墨葉派,畫風大變。一個有名氣的畫家,追求不止,這實在難能可貴。”

  “我就喜歡這種永不滿足、有追求的人。”林琴南站了起來,若有所思地走到窗前,一望著院中的花草說:“人就怕故步自封。我看他將來還有大的作為。”

  “你是不是想見見他呢,林先生?”易蔚儒問。

  “恨見無門啊!”林琴南感歎著。

  “他也想見見你。”

  林琴南一聽,眼睛一亮。高興地問。”

  “是嗎?他也想見我?”

  “當然羅。你的翻譯小說受人歡迎嘛,齊白石就拜讀過你的《茶花女》。”

  “那你引我去見見他吧。”林琴南有點迫不及待了。

  易蔚儒連忙搖搖手:“不著急,不著急,我先同他談談。”

  這以後的第三天,林琴南接到齊白石的信,感謝他對他的畫的褒獎,說一定抽空去看看他。林琴南當即回了一封信,說要親自前去拜訪他。不久,白石回信來了,說今天來看林琴南,請他稍候。

  林琴南辭去了一切約會,靜靜地在書房裏等候白石。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隻見前門大門開處,易蔚儒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他知道這就是他渴望見到的齊白石,忙迎了出去。未等易蔚儒介紹,兩人已高興地緊握著手,親切注視著,相互致意了。

  到書房坐定後,林琴南仔細地看了一下白石,隻見他穿著白綢衫衣,黑色長褲,銀絲依稀,有神仙飄逸之神韻。

  “先生的畫,堪稱當代畫苑一絕。‘南吳北齊’,你完全可以同吳昌碩媲美。”林琴南說得很誠懇。

  “先生過獎了,”白石謙虛地說:“這丹青筆墨,各有造化,很難一一比較。”

  “當然,你這話不無道理,但總有個高下、雅俗之別。我看先生的畫是雅俗共賞。”林琴南說到興奮處,用手在空中比劃著,好象在給學生上課,“我收藏不少先生的作品,有花卉、鳥蟲、山水。”

  “聽說先生也會畫。”白石問。

  林琴南一聽白石知道自己會畫,高興了起來,起身到裏屋,取出了自己認為最好的畫,送到白石麵前:

  “這是我的拙作,實不敢示人。好在你是名家,又是知己,送你看看,便於請教。”

  白石打開幾幅畫軸,都是花卉、山水。沒有什麽新意,技法也較呆板。因為是初次見麵,不便說出口。

  兩人雖然都同住在京城裏,彼此的情況也都熟悉,但見麵,這還是第一次。他們談得很投機、熱烈,真有相見恨晚的感覺。一直談到午飯後,毫無倦意。

  白石怕耽誤人家休息,於是起身告辭。離了林琴南的家,他趕到了前門的南紙店。他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了,不知那兒刻印的活兒如何。到店裏一看,才知道前幾天掛出的墨荷已經被搶購一空。約他刻印的也有十多件。

  他收了潤金、刻印的取貨單,款款地朝前門走來。

  這一帶的城牆底下,不時有些小買賣的攤子在出售一些古玩。大多是河北、山西那邊來的,間或也有山東、關外來的。

  這地方,一般有身份的人不大願意來。但是,白石不一樣。因為他曾在此購到一些曆史上的名畫,如巨然等人的真跡,他就不是在琉璃廠古玩店裏買到的,而是在這裏碰上的。

  將近傍晚了,人群漸漸地疏落了下來,一些小攤也在收貨。白石轉了一圈,除了一些山貨、中藥和家製的布匹之外,似乎沒有什麽值得他留意的。他沿著牆腳往前走。忽然見到城牆轉拆處的凹部,一個衣衫襤褸,頭發灰白而蓬亂,年約六十開外的老太太,張惶地觀望著。她的腳下一塊黑布上排著幾個古瓷瓶、碗、壺之類。白石眼睛一亮,緊走幾步,趨向前去。

  老太太仔細地看了一下來者,見他的風度打扮,知道不是等閑之輩。她黝黑的臉堆下了笑容,露出被煙熏黃了、殘落的牙齒。

  “先生,你要哪一件?這可是宋代的珍品。”她嘶啞的嗓子帶著一種討好的語調。“這個壺是元代的。你不信?你看這記號?”她撿起一把銅壺,倒過來,底朝上,指點著給白石看。

  白石瞟了一眼,搖搖頭。她又趕緊拿起另一個彩瓷,湊到白石的身邊。說:“這也是元代的,真貨,假不了。你看這形狀,花紋,隻有那個時候才有。”

  白石聽著,仔細看了一下,淡淡一笑,依然搖搖頭。

  她失望地放下彩瓷,冷冷地站到一旁去了,注視著白石弄這弄那。

  白石好象沒有覺察她失望的情緒。他雖然不是古玩鑒賞家,但是,元、宋、明、清的一些古玩,見過不少,對於它們各自的藝術風格、特征,還是比較熟的。一次,師曾托人買了一件元代的青花瓷,不知是真品還是廢品,拿不定主意,擔心受騙,剛好白石來了,他仔細一看,斷定是真貨。為了驗證白石的鑒賞力,兩人一起到琉璃廠古玩店請行家鑒定,果然不錯,這使陳師曾折服、欽佩。

  今天這女人擺的都是真品,可是自已經濟有限,否則,他想買下一些收藏起來,因為這是中華民族的國寶。

  他看了一件又一件,沒有自己所需要的。正要轉身走時,忽然見到半邊被壓在那女人布袋下的一件瓷盤,十分可意。尤其是盤麵上那幅山水畫卷,引人注目,他好象在哪裏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他立即伸過手,取出那個盤,原來是個白瓷畫盤,直徑有三十五厘米。那女人見白石對畫盤感興趣,趕忙湊了過來,撩起衣角,擦了盤上的塵埃,隻見潔白的盤麵上,有一幅風格清適、恬靜的山水小景。

  “先生知道這是誰的畫嗎?”那女人以內行的口吻問,眼睛盯著白石,“這是錢舜舉、錢選的《浮玉山居圖》。”

  噢,白石忽然想起來了。他在西安時,在一位友人家裏見過。《浮玉山居圖》。可是,怎麽會到瓷盤上呢?

  那女人見他一副疑惑的神色,解釋說,“那幅《浮玉山居圖》畫好後,他送給了一位友人。後來,他的另一位朋友見了,也向他要,這樣,他就照著畫了一幅小的。那朋友就拿了這幅小的,到青瓷窯定製了這個盤,燒了出來。”她指著上麵的印記、題識接著說:“這上麵還有錢選的自題詩呢,你看。”那女人拿出了一個放大鏡,遞給了齊白石。

  齊白石接過鏡,仔細地看了那幾行小字,果然是錢選的一首詩:

          瞻彼南山嶺,
          白雲何翩翩。
          下有幽棲人,
          嘯歌樂徂年。
          叢石映清囗,
          嘉術澹芳妍。
          日天無終極,
          陵穀從變遷。
          神襟軼寥廓,
          隻寄揮五弦。
          塵晾一以絕,
          指隱奚足言。

  款署為“右題餘自畫山居圖吳興錢選舜舉”幾個字。

  果然是錢選的真跡,這使白石十分高興。

  “要多少錢?”白石問。

  那女人沉吟了一下,看看白石,笑吟吟地說:“我看先生不是等閑人物,識貨,你就給個價吧!”

  “五十兩。”
  “請先生再加三十兩如何?”她伸出右手,拇指與食指支開,象個“八”字。

  “不能再少點?”白石問。

  “先生,這可是真品啊:你一轉手,翻上三四番,不成問題。”

  “我不是古董商。”白石淡淡一笑,“既然談不成,就算了。”

  白石無可奈何地放下盤子,拾腳走了。

  錢選的作品,他十分喜愛。在元代的畫苑中,錢選不獨以他傑出的繪畫技藝稱讚於世,而且,他的人品也一直為人們所崇尚。他的山水、花鳥,沒有土大夫階層閑清逸致的成分,而是深深地蘊含著亡國之痛。在元代的畫林裏,白石對於他是另眼看待的。能收藏到他的畫,實在不易。可惜今天剛從南紙店取來五十兩銀子,加上身上原有的一些碎銀,不夠數,不然,他就買下了這個畫盤。

  他懷著一種“千金一麵,難以再得”的心境,緩緩地走著。

  忽然身後傳來那女人的叫喚聲,他站住了,轉過身來。隻見那女人背著袋子,氣籲籲地趕了上來,放下口袋,說:

  “先生,你給個折中吧,六十兩行不行?”

  白石想起盤上的那幅畫,感到這一次失去機會,以後就難辦了,於是答應了下來,對那女人說:“六十就六十吧。不過我身上沒帶那麽多,怎麽辦?”他考慮了一下,接著說:“這樣吧,明天上午,我還到這地方來,把錢帶來。東西就我買了,你不可再給別人。”

  那女人聽著聽著,十分高興地說:“一定,一定,不給別人了。不過,讓先生再跑一趟,不好。如果方便,我送到先生府上,如何?”

  白石仔細打量了她一下,點點頭:“哪?也行。不過上午一定來,我等候你,不可太遲了。”說著把家庭地址告訴了她。

  那女人站著不動,搭訕地問:“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什麽事,你盡管說好了。”

  “我身上沒有分文,先生能否先給一兩銀子,讓我先住住店,弄點吃的。”這後半句話,聲音淒涼,幾乎讓人聽不見。

  白石感到她倒象個善良之輩,便從口袋裏取出一兩銀子,給了那女人。那女人深深一躬,千謝萬謝走了。

  回到家裏,天色很晚了,屋裏點上了燈。寶珠和孩子們都焦急地張望著,忽然聽到門響,知道是白石回來了,趕緊去開門。

  白石滿臉春風,毫無倦意。她不知他為什麽這樣高興。這多年來,他處在變革自己繪畫藝術的關鍵時期,備嚐艱辛,很少這樣快意過。雖然近年創造了紅花墨葉的技法,逐漸得到社會各階層的欣賞和購買,心境舒暢多了,但象今天這樣,還是不多見的。

  白石拿出銀子,拉過寶珠的手,鄭重地放在她的手掌上,高興地把她摟在懷裏,吻了她的前額,溫情脈脈地說:

  “你看出了嗎?我很高興吧!”

  “看出了。不過,我又不是你肚裏的蟲。誰知道你高興什麽。”寶珠說。

  “我買到了錢選的畫,不,一個畫盤。”他鬆開了寶珠,落坐在一張靠背椅上,高興地說:“多少年了,我一直在尋找他的作品,今天也算是意外事。”

  原來高興的就是這個!這種情況,寶珠可不是第一次見到。

  記得前幾年陳師曾借給他一套珍藏的吳昌碩的手跡,他興奮的那個樣子,簡直把寶珠也弄呆了。他低吟著詩,把自己鎖在畫室裏,將吳昌碩的畫一幅幅掛在鐵絲上,沽了一壺酒,要了一小碟花生米,一個人,邊吃邊欣賞,連飯也忘了吃。從早到晚,直至三更時分,肚子有點餓了,才開門進來,找寶珠要吃的。吃完麵條,又拉著寶珠,去畫室看他的臨摹,品評哪些一樣,哪些不一樣,高興得象個孩子。

  除了那飄動的線條,那從陽光、綠原采擷來的色彩,他似乎沒有什麽喜好。

  寶珠理解作為畫家的丈夫的喜怒哀樂。晚餐,她特意為他準備了酒。

  他對於這一切很滿足。舉起杯子,看了寶珠一眼,一飲而盡,然後伸出右手抹了一下嘴唇和胡須,不住地稱讚:“好酒,好酒!這是你買的?”

  “不,人家送的。”

  “誰送的?”

  “齊如山先生。下午來了。”

  “他來了?”白石又問。

  “來了,等了你好半天,看看天晚了,就急著走了。”

  “你怎麽不留他吃飯?”

  “留了,可他說要去看戲。是京戲,梅蘭芳演的《貴妃醉酒》。他來約你一起去。”

  “原來這樣。梅先生的《貴妃醉酒》實在好。”說著,他又幹了一杯。

  寶珠惶他喝得太多,便添了飯,收了酒杯說:“不要再喝了。齊如山明天晚上還要約你去看梅蘭芳的戲。”

  白石高興地叫了起來:“真的?”

  “那還有假?他自己說的。”

  第二天淩晨,白石一大早就起床了,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大概昨晚喝點酒,睡得好,所以早上精神特別好。到寶珠起床,做完飯,他已經連續畫了三幅畫,掛在鐵絲上。

  上午,他不準備出門,一來要等那個女人,二來手頭的活兒不少。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寶珠進來告訴他,說有一個女的,拿著一個畫盤,站在門口,找他來了。白石一聽,忙放下筆來,說:“你讓她到這裏來,再給我準備六十兩銀子。”

  寶珠出去了,不一會兒領著那女人走了進來。今天,她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梳洗了頭發,看起來比昨晚精神、利索多了。

  她走到畫案前:“先生,我把盤子帶來了。”

  白石接過盤子,在燦爛的陽光下一看,那山水畫幅更顯得有神韻,十分可愛。

  白石收了盤子,將一包銀子遞給那女人:

  “請你數數,一共六十兩。”

  那女人接過銀子:“不用數了,錯不了。”說著從中取出一兩銀子,遞給了白石,感激地說:“先生,這是昨晚借你的,還你。”

  白石笑笑:“萍水相逢,你就留著用吧,不必客氣。“

  那女人見他不收,作色說:“這作買賣,原是不能多收的。如果先生不收,我這盤子也不賣了。”白石一聽,才收下了這一兩銀子。從昨晚到今早,他與這女人接觸中,感到她不同凡人,有些來曆。初見麵,不好問。

  “有一件事,不知好不好說。”那女人看著白石的畫。

  “你盡管說吧,什麽事?”

  “我想要先生一張畫。”她懇求著,“我知道先生就是齊白石。‘南吳北齊’,吳昌碩先生我會過了,想不到今天居然見到齊先生,真是三生有幸。我隻求先生一幅小品,行嗎?”說著,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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