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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齊白石》三二、困厄之中

(2006-12-27 16:09:02) 下一個


齊白石 

作者:林浩基

餘未成年時喜寫字,祖母嚐太息曰:“汝好學,惜來時走錯了人家。俗語雲:三日風,四日雨,哪見文章鍋裏煮!明朝無米,吾兒奈何!”後二十年,餘嚐得寫真潤金買米,祖母歎曰:“哪和今日鍋裏煮吾兒之畫也。” 

                            ——齊白石


連載:《齊白石》三一、定居北京

三二、困厄之中


  南紙店的幾幅山水、草蟲畫,已經掛出二十多天了,顧客隻是隨便看看,一掠而過。而陳師曾、陳半丁等人的畫,常常一掛出即被搶購一空,這與他在湖南時的景況,適成鮮明、強烈的對照,不能不在白石的心靈深處引起巨大的震撼。

  自二十七歲邁上繪畫藝術的創作道路,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十個春秋,遭遇這樣冷落、慘淡的境況,他,還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湖南,有家不能歸,北京,有畫賣不出。

  一個星期前。白石去南紙店,將潤格壓得很低。一個扇麵,隻定價兩元銀幣,比起別的畫家的價碼,便宜了一半。可是,今天下午去那兒一看,依然無人問津。

  原先他靠刻印生活,因為隻有一個人,尚能維持生計。如今增加了8個人,有了一個家,小孩還在上學,一年下來,各方麵的開銷也是十分可觀的。

  昨晚,寶珠見他愁悶苦想,一籌莫展,怕他弄壞了身子。沽了半斤酒,與他解解悶。他也想借酒解愁,沉醉入眠,好好睡一覺。誰知隻迷糊了一、二個時辰,就怎麽也睡不著了。

  已經是子夜時分。月有些西斜,剛好把它那皎潔的清輝,透過臨窗的樹枝、葉隙,斑斕地傾瀉在畫案上。

  他披衣起床,點著了燈,走到畫案前。紙已經鋪好了,上方壓著銅鎮尺。

  這是寶珠為他理的紙。在短短的這段時間裏,她把自己全部的愛戀、希望和生命,統統奉獻給了白石。他比她大四十歲,他們的結合,和舊式的千百年延續下來的習俗一樣,沒有羅曼蒂克的戀愛史,隻是由於偶然的機遇,才走到一塊來了。她對這樣情況的唯一解釋是命運。她隻是希望家庭和順,安安穩穩地度過這一生。

  她最初是懷著一種對於自己命運無可奈何的心境,惴惴不安地來到北京,去同一個她從來見過麵、年紀比她大得多的人結合的。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生活,她暗暗慶幸自己,這位由木匠出身的畫家,依然保持著農家人質樸、善良、剛直的品格。

  他愛她。這種開始於蜜月裏的戀情,隨著歲月的推移,愈益深沉、濃烈。她是他的妻子,而他更多的把她看作小孩,無微不至地照顧她、關懷她。這種含情脈脈、充滿人生樂趣的家庭生活,使他們忘卻了年齡上的差距。

  每次他外出作畫或是宴飲,寶珠都靜靜地在家等他。白石一進門,她忙著接過他的衣帽,爾後端上一盆熱熱的洗麵水,湖上可口的茶。而他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嬌妻摟在懷裏。……

  他作畫,她展紙,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看著一張潔白的紙,怎樣在那神工般的手腕下,綻出了一朵朵美麗的花,出現青綠的樹,綿延的群山,以及山腳下水邊泛舟的漁夫……

  她知道他常常夜間起來作畫。每天睡前,她就在畫案上為他理好紙。

  白石一般用生宣紙作畫。尤其愛用生宣紙中最薄的、吸水吃墨很利害的“料半”。這種紙最容易展現筆痕,顯現筆墨技法,但是,沒有一定的藝術功力,很難掌握與駕馭。因為它滲水太快,不易掌握,下筆運筆之中,稍有遲疑、停頓。就會在墨線中出現疙瘩,無法修改。

  他能嫻熟地駕馭這種技法。他爐火純青的筆墨技法,隻有在這種特殊的紙上,得到了得心應手、揮灑自如的展現。寥寥幾筆下來,無論是小雞、飛蝶,還是一汪清塘,幾枝殘荷,筆墨無多,形神兼備。

  ……他靜默了一會兒,揮筆畫了一幅山水,雜以花草。爾後換了一枝小楷,在左上首題款:

        未工招著先招筆,
        畫到如今不值錢,
        秀管有靈空變化,
        忽然花草忽山川。

  這畫,這詩,寄寓他怎樣的一種心境!三十多年來,他下了很大的功夫學習八大山人,並有所開拓、發展,但在這繁華的京城之中,卻吃不開,除了陳師曾外,真正懂得他的畫,了解他的藝術的理想與風格的,有幾人?

  記得第二次進京時,他遇到了一件不愉快的事。那是在郭葆生的一次宴飲中,來賓中除了他熟知的朋友外,還有些他第一次見麵的文士、畫師。

  經過清末民初那段風雲變幻的歲月,夏午詒、樊樊山、張仲颺、郭葆生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宦海浮沉,仕途艱辛,使他們無所事事,整日裏借酒澆愁,談詩論畫,打發時日。這次聚會由郭葆生出麵主持,傍晚時分,夏午詒、張仲颺等陸續來了。陳師曾來的比較晚。在這些朋友中,算起來,陳師曾年紀最小,但名氣最大。原來他先有約會,一位日本友人約他去畫畫。接到請柬後,他回了郭葆生一封信,說自己先有約會,可能來不了,爭取來,但時間遲一點。他的突然出現,郭葆生自是十分高興。

  “師曾兄來,是賞臉了。”郭葆生接過他的衣帽,交給家人,高興地說。

  “哪裏,哪裏。我應該來,隻是耽擱了些時間,實在對不起。”他還著禮,謙虛地說。張仲颺、夏午詒也圍了上來,互致問候。

  “聽說夫人的畫畫得不錯!”陳師曾笑著問夏午詒。

  夏午詒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先生怎麽知道的?婦道人家,閑時隨便畫畫,拿不到桌麵上來。”

  陳師曾連連搖手,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你這是舊觀念,現在是民國了,大家思想都開通了。在日本,女子學畫,成為名畫家的不在少數。閨房出秀才,我們曆史上出了不少。隻是先生不要壟斷,隻是自我欣賞喲。”

  “這樣吧,由師曾賢弟作主,辦一個女畫展如何?”仲颺插上了話:“還有這位老兄的夫人,也是畫家。”說著,他拍了一下郭葆生的肩。

  “噢,”陳師曾叫了一聲,“原來在座的各位夫人都是畫家啊,跟誰學的?”

  “齊大山人,齊白石。”郭葆生不假思索地說:“夏午詒的夫人也是拜在齊家門下。”

  陳師曾這才發現白石不在場,急問:“怎麽白石兄沒有來?”

  “還能少了他。他是我們湖南的驕傲。”仲颺環視了一下四周,也疑惑了起來,“怎麽今天姍姍來遲?”

  “一個木匠,肚裏沒有一點墨水,畫得俗不可耐,還驕傲?”一個驕橫之聲從後麵傳來,剛才熱烈的議論戛然而止。大家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一看,原來是那位李先生。

  李先生個頭不高,消瘦的臉上依稀有幾根胡須。臉色灰而黃,沒有一絲血色,眉宇間有一股自命不凡的神色。他時常自命科榜的名士,也不顧現在是民國之年,這一套已經吃不開了。他能詩能畫,沒有職業。清朝倒台後,仕途不通了,就靠祖上一點產業過日子。

  他在背後議論、中傷白石的話,陳師曾、樊樊山已經聽過不止一次,並且與他有過激烈的爭論。今天,他又在這裏,在白石的許多同鄉、朋友麵前說這樣的話,師曾感到十分不快,便冷冷地問;

  “俗與不俗,先生有什麽標準?”

  那李先生一聽,來了精神,走到張仲颺為他騰出的一個位置上,對著師曾,笑了笑:

  “這問題,陳先生比我清楚。街頭擺攤換幾個銅板的小品,怎能同有墨味的真品相比較?”

  “白石的畫,是街攤上的小品?”陳師曾嚴肅地反問了一句。

  “我看也差不了多少。木匠出身,詩、賦、騷、詞,讀了多少?有王維、吳道子、顧愷之的功力,”他說完,仰起頭,呈現出令人厭惡的卑夷的神色。

  陳師曾看看周圍人不平的神色,堅定地說:“你這看法,實在無知。曆代畫苑有多少名家出自寒門。自古寒門多名士,先生不是不知道的。不過,一些紈絝子弟,倒是隻知燈紅酒綠,最後功名兩空。”

  李先生象是被什麽鋒利的東西,重重刺了一下,搭訕地解嘲說;

  “那麽,依先生高見,你說他的花鳥好在哪兒?”

  陳師曾突然仰頭,高聲大笑:“無知何以論短長!你看過他畫的蘭花嗎?”師曾擺出挑戰的姿態:“喜氣寫蘭,這是古人的審美追求。所以,蘭的葉子,畫得極為飄逸。花朵姿勢舒展,花蕊吐露,令人歡悅。但是,白石的蘭花不同。葉子粗而健,花朵大而厚,在健爽、厚重之中,使人感受到蓬勃的生命的力。這是神化了的蘭,脫了前人臼窠的一種創新。而不是那種就著畫譜畫些‘鯽頭’、‘鼠尾’、‘破風眼’、“螳螂肚’之類。”

  這後一句話,陳師曾說得很重,並且斜了李先生一眼。

  李先生知道陳師曾話中有話,是對著上次他在一位友人那兒,即席作蘭花圖而發的。他不理會這一套,繼續說:

  “不過,可惜的是,楚人送璞,無人識寶啊。一幅小品一個銀幣也無人問津。”

  夏午詒覺得他太不象話了,插了一句:“口味不同嘛。湖南人愛吃辣,北方人好吃麵。瀕生的畫,在我們湖南價碼很高,一出來就被搶購一空。南派北宗,自不是一路,豈能以市儈的目光論優劣!”他說得很激憤,顧不得對方接受得了,接受不了。

  “照夏先生高見,藝術就沒有客觀標準了?”

  “標準?”夏午詒重複了一句:“當然有。那就是曆史的尺度。真正的藝術珍品,終究會流傳下去的。曆史上有多少被當時一些人看不上眼的名作流傳下來,而那些時髦一時的貨卻常常湮沒無聞。”

  大家都讚許地點點頭。

  李先生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們都為他辯護。連樊樊山先生也為他的詩作序。他的詩就那麽好?合格律、平仄嗎?樊先生一代名士,對這樣沒有一點文才的人這樣吹捧,實在讓人不好理解。”

  樊樊山顯得很平靜,淡淡地說:“隻有懂詩的人才能真正懂得他的詩。當然羅,我們不隻是為他辯護,而是為這種勇於創一個新的藝術風格辯護。”

  “你說的對。”陳師曾站了起來,“明清以來,畫壇有一種不好的風氣,崇尚仿古,脫離現實,陳陳相因,玩弄筆墨,毫無生氣。這一點,‘四王’是有責任的。白石好,好在於他放開拓,脫了窠臼。”

  說到這裏,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忽然發現齊白石早已坐在遠處的一個角落裏,平靜而自如。陳師曾一見,高興地叫了起來:

  “哎喲,我們的齊大山人來了。”

  白石站了起來,堅毅的臉上,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他看了大家一下,從容不迫地走了過來,與大家見禮。

  他來了很久了。剛進門時就聽到這裏在激烈地爭論他。這些意見,都是他平時很難聽得到的。他在窗外靜聽了好大一會兒,這才悄悄地進來,剛坐定,就被師曾看見了。

  李先生見白石來了,心想他一定聽到他剛才的發言,讓這個木匠聽聽也不錯。

  剛才的唇槍舌劍,已經被現在豐盛的宴席所取代。菜是地道的湖南風味。郭葆生舉杯逐個地敬酒。當他走到李先生麵前,開玩笑地說:

  “李先生吃得慣嗎?這是地道的湖南菜,南北不同宗啊!”大家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先生也笑了笑,自負地說:“人各有好惡,原是不能強求一的。不過,這和畫不一樣。”他瞟了白石一眼,“畫要有書卷氣。肚子裏沒有一點書底子,畫出來的東西,俗氣熏人,怎麽能登大雅之堂呢!講到詩一道,又豈是易事!有人說,自鳴天籟,這‘天籟’兩字,是不讀書的人裝點門麵的話,試問自古至今,究竟誰是‘天籟’的詩家?”

  陳師曾一聽,臉色變得鐵青,感到這李先生太不自量,一點麵子也不給,待要發作,駁他幾句,忽然覺得腳被誰踩了一下。隻見身邊的白石朝他笑了笑,遞了個眼色,他才壓住了怒火。

  白石知道他話中有話。而且在不同的場合,他聽過好多次了。“文人相輕,自古而然。”他看過這位自詡科榜名士的詩與畫,極為平常。至於自己的詩與畫好不好,百年之後,自有公論,何必現在去爭個高低、顯得氣度不大!

  晚宴後,餘興未盡,郭葆生邀請各位到他的書房作畫、賦詩。

  白石請師曾先試筆,師曾看著白石說:“今天應該你來畫。”

  白石一聽,毫不客氣地走到畫案前,邊調色,邊思索,接著,揮筆畫了一幅秋天殘荷。墨色濃淡相宜,豔麗與蒼色相襯,活現出白石心中的富麗秋色,沒有一點頹廢、衰敗的景象,給人一種氣高秋爽的情趣。

  筆一擲,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從來沒有畫得這樣的隨心所欲、淋漓盡致,酣暢圓潤。陳師曾讚不絕口,提筆在左上方題了款。

  ……

  這是幾年前的一柱小事,但是,在他一生的事業中留下了永遠難以磨滅的印記。

  他堅信自己的藝術道路沒有錯,也自認為幾十年的藝術實踐是紮實、豐厚的。不過為什麽在北京受到這樣的冷落?除了地域性的群眾趣味、喜好外,也許自己對於藝術還應該有新的追求、使自己的畫更加完美。

  他並沒有消沉。他知道他的畫,遲早會被社會所認識、為世人所喜愛。他在一位門人的一幅畫上,題詩言誌:

        雕蟲豈易世都知,
        百載公論自有期,
        我到九原無愧色,
        詩名未播畫名低。

  天已經亮了,雄雞的報曉聲,把他從回憶中召喚了回來。

  寶珠送孩子去上學前,把早點端到白石的畫室。早餐十分簡樸,一大碗大米粥——這是他愛吃的,一小碟鹹菜,一小碟辣椒。寶珠看他已是年過花甲的人,終日不倦地伏案作畫,會弄壞身子,因之,想每天早上做兩個雞蛋,給白石補補身子,但是,被白石拒絕了。

  “粗茶淡飯,延年益壽。”白石拉著她的手,親切地說:“你知道和尚為什麽長壽,是菩薩保佑?我看不是。主要是飲食有節製,粗茶淡飯。你信不信?”

  寶珠用食指輕輕地指著他的鼻子;

  “你都有道理。引經據典。我沒讀書,說不過你,反正,身體不能壞了。”

  白石把她拉在自己的懷裏。她細細地看了一下白石,憐愛地說:“這胡子一天天變白了,你要注意一下身體,也替我想想。”這後一句話,聲音很輕、很低,但很清楚。

  白石沉默了。他知道她話的含義,她對他一片深沉的愛。他正處在一個幾十年來未有過的艱難時刻,隻有她了解他,帶給他以溫暖和希望。他不能使她失望。

  “我不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正是為了活得更長、更好嗎?”白石注視著她,反問了一句。

  “我看不一定,”寶珠說,“沒有一點營養,身體能行?前幾天,葆生他們來這裏,講了一大堆養生之道,我覺得有道理。到了老年,就不要勉強,你說是不?”

  “當然是。不過,你信不信,別看我這樣,一定活得比他們長。”

  “那算你命好,八字好。”寶珠高興起來了,笑得滿臉紅暈,神形飛揚。忽然她想起了什麽似的:

  “哎喲,差點忘了,爐子上煎著藥。”

  “什麽藥?誰的?”白石不解地問。

  “你還不知道啊!是楊皙子送的人參,東北帶來的。”說完,寶珠轉身走了,不一會兒,端出了一碗人參湯:“你喝了吧,人家一片心意。”

  白石接過碗,慢慢地吹著、喝著。

  “這楊皙子也真是,湖南回不得,在這裏,身無一文,多苦。應該幫幫他。”寶珠關切地說著,歎了一口氣。

  “牆倒眾人推。這世風壞到了極點。我看他還不錯,為人正直,愛國。”白石說著,轉頭問寶珠:“家裏還有什麽東西?準備幾個菜,請他過來聊聊。他還要跟我學畫呢!”

  “東西都是現成的。”寶珠高興地答道:“就是要割幾斤肉。等下我去辦。今天來嗎?”

  白石沉吟了一下,說:“今天就不必了,後天吧。今天我要趕幾張畫,明天陳師曾約我去,我一定得去。後天請他來,做幾道我們湖南菜,多放些辣椒。這皙子,吃上辣,就什麽都忘了。”說著,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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