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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安克----讓人感動的誌願者zt

(2010-05-29 13:55:19) 下一個

盧安克的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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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好連接裏有很多內容)

盧安克,德國漢堡人,畢業於漢堡美術學院工業設計係。1990年夏天為期3個月的中國之旅,改變他的人生——從1997年至今,他在中國廣西的大山裏已經待了十年,輾轉多處山村,過著簡陋的生活。他在華支教十年,是感動中國2006候選人。

他很想留在中國。1997年盧安克在南寧的一所殘疾人學校義務教德文,結果因沒辦下“就業證”,被公安局罰了3000塊錢;1999年他又從德國回到廣西,跑到河池地區的一所縣中學當初中老師,因不能提高學生的考試分數,家長們有意見,學校把他開除了。

為了能在這些貧困學校免費當老師,盧安克1999年成立了個辦事處。“辦事處是廣西外經貿委批的,教育局管不了我,我去的學校也沒有權利聘請外籍老師,不過我有合法從事教育工作的權利,可以做教育實踐研究了。”
  2001年7月,盧安克把他的辦事處搬到了廣西東蘭縣坡拉鄉建開村林廣屯廣拉隊,這是一個不通電話、不通公路,村民隻會說壯語的偏僻小山村。
  “是他們不適合學校,還是學校根本不是為了他們辦的?”
  “這是個什麽爛仔,把頭發染成這顏色!”因為沒見過外國人,鄉下的老頭兒第一次見到盧安克時說。
  在東蘭縣的隘洞初中當老師時,盧安克非常喜歡去學生在山裏的家。
  “那邊的人都對我很好。不管我到哪個村,人家都已經知道我在免費教他們的子女。” 盧安克以辦事處的名義派自己到下邊當老師,不收錢。他去的學生家,都是那種上麵住人,下麵住牲畜的房子,基本上沒有電視機。因為缺床,他隻能和學生擠一張床過夜。“5.1長假,整個星期我都在山裏走,每天大概走兩個小時的山路,每天晚上在不同村裏我學生的家裏住。”盧安克發現在鄉下,有50%的小孩不能上初中。
  他教的那個初中班,也是每隔幾周就會少幾個學生。特別是到了期考,一些人什麽沒說就突然不見了。
  “我的學生上學的目的是中考,如果中考每門課不能超過90分就上不了高中。我試過填寫2001年的中考英文試卷,我估計自己連80分都得不到。老師的工資要看學生的成績,老師們為了自己的工資,隻管有希望升學的學生。普通班是沒有學生能考上高中的,他們對高中已經放棄了。雖然人還在學校,可學生自己也不清楚再學下去是為了什麽。學校裏的生活跟他們在家裏的生活是分開的,家長的意思則是:如果考不上大學,上學是沒有什麽用的。”

在廣西當過幾年老師的盧安克,對中國教育的印象是:教育,隻是為了滿足一種被社會承認的標準,不是為了小孩。小孩在滿足這個標準的過程中,脫離了他的天性,脫離了他的生活……“教育難道是隻為了獲勝?我不想繼續跟學生一起奔跑著參加這場競賽———這場一直匆忙地奔跑著,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跑的路是不是屬於自己的競賽。我的學生,覺得自己不能成為學校和父母所期望的
  ‘標準人’,他們不隻是無法達到標準,也交不起學校要求的費用。所以他們在離開我們班的時候,什麽都不敢說。繼續留在學校的學生也常常對我說:‘回家放牛吧!’”“是他們不適合學校,還是學校根本不是為了他們辦的?我再也不想參加這場‘淘汰賽’,我不想看到我的學生越來越少。反正他們隻能被淘汰,隻有我到他們家裏去,我才能再找到他們。”
  盧安克自己跑到林廣屯廣拉隊,向他學生的父親租下一間沒人住的泥瓦房,作為辦事處新址。他一次付了兩年的房租,月租金10元。簽完合同後,盧安克趕回縣城東蘭,回學校上課。
  天降大雨,洪水暴漲,無法過河。等他過了河趕到公路,路又被雨水衝斷了。折騰了3天,他才回到縣上。
  3天都沒瞧見老師的影兒,學生有些擔心和牽掛。“我請他們原諒後說:我的辦事處已經搬到你們的家鄉去了,我準備在2002年6月,開始教你們不能上學的兄弟姐妹。”
  “教育跟老師的生活是分不開的,教育跟生活本身也是分不開的”
  林廣屯的廣拉隊是個自然村,隻有150口人。
  “你在那個野蠻的地方,能搞什麽教育?那裏的人隻會喝酒、打架,你連他們的話也聽不懂,”縣上的人說盧安克。
  我問他:如果你想搞教育研究,幹嘛非跑到這樣一個地方?
  他說:“那邊的問題特別明顯,也特別清楚。我想研究的教育,就是怎樣發揮人的創造性,而在那邊特別難發揮。如果我在那裏能成功,那我在其他地方肯定也能成功。”
  縣上的幹部極不願他一個外國人,跑到那麽偏僻落後的村裏生活。“我想,先別讓領導知道。”盧安克是偷偷搬到屯裏去的。
  他現在教的學生,甚至連小學都沒上過。“這些上不了學的孩子,他們更需要我,而我下到底下去,工作也更加自由。我想專門研究這樣一個問題:怎樣的教育才能讓小孩的身體、心理和精神獲得健康。”“你認為這地方窮,主要是什麽原因?”我問。
  “在壯話裏,連‘老師’、‘學校’這樣的詞都沒有,像‘變化’、‘改變’ 這類詞更沒有。”盧安克答道。
  “那常用的都是些什麽詞?”“最常用的,都是些談吃的!”“他們吃些什麽?”
  “肯定要吃肉,但很少吃。吃青菜,有時也沒有青菜吃。吃紅薯,也吃紅薯葉,野菜有時也吃。竹筍剛出來時,會連著幾個星期都吃竹筍。其它東西出來,就吃其他的,幾個星期之內都不換。老鄉們說:肉可以不吃,但沒有豬油就活不下去了。”
  屯裏人覺得養豬太累,不想種那麽多菜,所以盧安克在學生家裏吃午飯,隻有飯吃,沒有菜,早晚也隻有一種菜,比如紅薯葉。
  “你能習慣這裏的生活?”
  “這裏的人總是要吃東西,不按時睡覺,還以喝酒的方式表示朋友關係,這些我不習慣,但其他的都習慣了。那邊是酒文化,家家釀米酒,有人天天喝醉。這裏小孩的頭,天天都被無聊的人打。而小孩子,早已接受了這種沒有道理的生活,習慣了被打。”
  小孩子反倒覺得盧安克奇怪,問:“你為什麽不打人?”
  “我不喜歡打人。”“你個子那麽高,你應該喜歡打人。”“不,我不打。”
  開始時,村民常走進課堂,對盧安克說有很重要的事,叫他馬上停課去幫忙。他跟去了,發現隻不過是些大吃大喝的事。“我心裏很生氣,不過因為太害羞,我也無法在脾氣上表現出來。”
  “我從外麵走小山路回來時,經常有人不讓我回家,要求我這個‘好東西’
  一定先去他家吃飯。可我去了,他們會搞得很囉嗦,天就黑了,我無法回家上課。隻有我留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不出去,我才有機會真正做事。”
  他還發現村裏人特別愛熱鬧,很怕“悶”,而且也怕他“悶”。由於怕悶,這裏的人喜歡在家裏搞得四處不安。學生在作文中說,他們最喜歡這種亂的氣氛。村民隨時可以走進盧安克的房裏,把他的東西和工作也搞亂。
  看見他一個人在山上或野地裏邊欣賞大自然的安靜,邊寫書,老鄉就以為他很悶,過來跟他聊天,“幫”他解悶。“我怎麽會悶?我每天都要思考很多問題,考慮怎麽能通過教育改變社會和環境。我不是怕悶,而是怕找不到安靜去做我的研究。我覺得,隻因為不喜歡思考問題,他們才會悶。在一種亂七八糟的氣氛中,人無法作任何有道理的思考。”

盧安克解釋說:“人類的發展,最早是沒有個人的,就是說有個人的身體,但沒有個人的思想、意識,人都是依賴環境、依賴團體的。這裏的人現在還是這個樣子。如果問一個學生你想怎樣?他就無法回答。他們全都靠環境,環境是怎樣的他們就怎樣,不相信能有任何改變。”
  我問他:“你是一個人,而他們是一個群體,流傳的是幾千年的習慣和傳統,你語言又不通,能改變得了他們?”
  “如果僅僅靠教育手段,是改變不了。我改變他們的方式可能是跟他們一起生活,我要給他們看到,在一樣的環境中,我能做到跟環境不同的東西。他們可能從沒想到,一個人還可以做跟環境不同的事情。他們看到了,就會想為什麽他能做到,而我做不到?比如他們喝酒、打牌時我在寫書。”
  過了3個月,村裏人再也不請盧安克曠課去喝酒了。那些喝醉酒的人,每次見到他會不好意思地說:“嗬,我已經喝夠了!”
  有一次,因為分田的事,另一個屯的人打了林廣屯的人。那天盧安克正好從外邊回來,看見那個被打的人躺在田裏,淋著大雨,什麽反應都沒有。他的親戚來了,隻是把他蓋好。盧安克問:“怎麽把他留在這,快送醫院。如果沒錢,我來出。”別人說要把人留下來做證據,還說要等什麽領導過來才能決定。“看他們用8個小時大聲討論還沒動手,我心裏急死了,也沒見他們等的人來。天快黑時,他們才同意和我帶受傷的人去醫院。我那一天覺得,生命怎麽會低於麵子。”
  “事後,我們討論這件事,看法不可能一樣。但他們已經知道,他們的看法,不是惟一一種,以前他們想不到其他的。通過我的生活方式,能改變他們多一點。教育跟老師的生活是分不開的,教育跟生活本身也是分不開的。”
  “我認為從青春期開始,任務是每個人自己才會發現的”
  為了怕老鄉們誤會,開課前,盧安克曾給學生家長寫了11條事項:
  開展教育活動不是辦學,參加活動的小孩不能拿到任何畢業證書;老師不接受任何費用,需要的隻是給盧安克吃飯(不吃肉)。另外,活動也不能直接給參加活動的小孩帶來任何經濟上的好處;
  開展的教育活動不是老師講課,也不是學生聽課,更不是分開上不同的課。開展的活動是要大家一起實踐的項目,項目就是孩子自己想出來的夢;
  學習的目的是讓小孩發現自己的才能,讓小孩在生活中找到根據自己的個性的做法和生活任務,讓他們能夠根據自己發現的需要做事……
  來上課的,全是沒上過學的女孩,而且聽不懂普通話,隻能說壯話,而盧安克又聽不懂壯話,隻能說普通話。開始幾天,有大人幫忙翻譯,但他們理解不了盧安克的想法,總是對學生說:“看,盧老師多偉大,他來這裏和我們一起生活,解決文盲問題,讓我們村富裕起來。”
  “我不是來扶貧的。”盧安克說。“如果隻幫他們賺錢回來,村裏得到的變化隻是:不用再那麽辛苦地從早到晚幹活,以前的生活任務沒了,可能賦予生活意義的新的任務又沒有。結果,他們的心裏會越來越空虛、弱和不健康。”
  盧安克問他的新學生:“你們有什麽想法、有什麽夢想?”結果幫他翻譯的人翻成:“ 你們都要坐在這裏,老師在那邊給你們教,你們好好聽他的。”
  一開始,聽盧安克總是問這類問題,學生便跟村裏人抱怨說:唉!上一小時課,還不如幹10小時活呢,上課太累!
  自打盧安克開課起,他的家就成了村裏的“熱點”,非常鬧哄。
  “第一個月,屯裏和屯外的大人跑來看我搞什麽,我不認識的大人在我上課時,站在旁邊大聲地討論,也大聲地對我的學生說話。老人對學生說:這種教法沒有用。我和學生請大人安靜時,他們又說:我們是本村人,我們就隨便一點吧!在我們的‘教室’裏,最安靜的人可能就是我。甚至在我的課上,我也經常沒機會說話,有時,因為教室裏喝醉的人聲音太吵,我們隻能提前下課。要是我們換一個地方,他們也跟著我們。”
  為了讓學生勇敢地講出心裏話,他不讓學生坐在下麵望著老師,而是一起圍著張大桌子。大人們來了說:“這樣做不行,你不能和學生一起坐在一個桌子邊。你必須用黑板,這樣才像學校。課本在哪?你不能沒有課本發!”
  “我說:如果我用已經完成的課本,我們的學習過程,永遠不能成為學生自己的感受和經曆。在我的課上,經常變成了大人和我的爭論。看到我和學生安心學習的時間在失去,我越來越小聲地對那些大人說:我不是想辦學校,我想搞素質教育。”上課時,盧安克還很難找到沒有喝醉、又不抽煙的翻譯。幸好後來一個小學畢業的男孩成了盧安克的固定翻譯和得力助手。
  過了兩個月,大人們的好奇感才過去,但他的學生興趣卻越來越大。盧安克先從拚音開始教學生普通話。因為停電,他們每晚點柴油燈上課。在掌握一些拚音的基本知識後,他讓每個學生講出自己的故事,翻譯成普通話後,由盧安克用拚音記下來。這樣,每個學生都有一篇和別人不一樣的拚音課文,因為是自己的故事,所以很熟悉,練習念時,也不用說出課文的意思,她們已經知道了。
  一個學生說:“我去坡拉拿米(退耕還林後返糧),本來應得300斤米,回來找人再秤一次,結果隻有150斤。”
  “我很悲痛,我想能去哪裏讀一點書?小時候我問爸爸要錢去讀書,可家裏沒有錢。看到別人讀書,自己心裏非常難過。六七歲,我就勞動放牛。我很想讀書,可是沒有機會,沒有錢,使我吃不下飯。能遇到你這種好人,來免費教書,我感到無比地激動。最後,我希望你教我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成為一個有禮貌、懂道理的人。”
  其他學生說她們怎麽去外麵辦事,因為不懂普通話就找不到回家的車,或者她們怎麽到鎮裏去賣水果,由於沒有學過算術而受騙。
  “我學生這樣寫出的文章,雖然沒有普通小學生寫得好看,不過比他們更能表達真正自己的東西。過了一段時間,學生一起來寫《喝醉的人》、《抽煙的人》、《賭博的人》、《打電腦的人》等文章並練習念。”
  盧安克還說,城裏孩子缺的是動手,可農村學生缺的是獨立思考的計劃工作。
  “所以,學生告訴我學普通話是為了去打工時,我就讓她們用講述的方式計劃她們夢想的整個工廠。”
  第一天的題目是:《工人的希望和老板的希望》。下麵幾天還寫了:《做什麽產品,什麽好賣》、《需要提供什麽工作條件讓工人發揮他們的力量》、《生產過程不同的任務和使用工人的才能》、《工廠部門的合作方式》。最難的事是,讓學生意識到她們自己的特長。
  “我想讓學生先發現我們班裏的任務,再發明,最後才讓她們跟自己做出的結果接觸。我認為從青春期開始,任務是每個人自己才會發現的,再也不可能由別人安排。什麽是她們的路和任務,我不可能知道。”
  “如果我給學生的隻是些結果,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新的別人還沒找到的東西”
  我樂著問盧安克:“屯裏人覺得你是個‘好東西’嗬?”“也有人覺得我是個可以利用的東西。”他也笑起來。
  “利用你幹嘛?”“找錢。”盧安克樂著道。
  “他們經常要我到縣城找領導人,說服他們給錢,還說隻要我去說,肯定能給,但我不可能去要。”
  有一天,屯裏的人又要盧安克幫他們找縣領導,要縣上給屯裏修第二座橋。村裏剛根據政府部門的設計把第一座橋建好。“可是,我在過這座橋時,感到非常‘幹渴’。以前,在這裏過河時有一種特殊的、非常涼快的感受,我覺得有了這座橋就少了一種感受。”盧安克說。
  能不能設計一座走過時保留涼快感的橋?能不能讓學生從河的感受中來設計第二座橋? “所以我對屯裏人說,我想先和學生自己來設計橋。”
  每天上午,學生農活不忙時,盧安克先不管現不現實,讓學生亂發揮想象,後讓她們在他的幫助下去畫圖、做模型、做實驗。
  可學生覺得這些隻是玩,她們的想法和設計不會有用。她們說:“我們希望由上麵的人來安排,讓我們來做。”盧安克問:“你們的生活,是你們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我不理解,為什麽我的學生,希望我隻讓她們做幾億人都已找到答案的作業題?而不願意設計自己真正需要的橋?如果我給學生的隻是一些結果,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新的、別人還沒找到的東西。我的學生,隻有找到自己的、新的思考方式,她們的生活才能改變。”
  盧安克改變了他的教學計劃,在晚上的普通話課上,再也不讓學生講自己經曆過的事,而是讓她們講將來打算做的事情。然後一起慢慢分析,討論怎樣實現。
  “這樣,普通話課也支持了創造計劃的思想。”
  為了橋的設計,為了了解建橋需要的力學,他們用紙、泥土、鐵等材料,做成各種各樣的模型,來做實驗並畫出了規範、按比例的圖,再根據圖做出個很細、更好的橋的模型。經過多次把實際立體模型的結構轉到了抽象平麵的設計圖,再把抽象的設計轉到實際立體做出來的模型,使學生越來越具體地控製自己的想象力。
  有一天,他們練習做房子模型,盧安克問:“這是我們的房子,那鄰居的房子該怎麽放?”他讓學生把整個村的房子,都放在各自的位置,又畫出怎麽走到各家的路,這成了學生見到的第一張地圖。第二天,他又領學生上山,根據看到的情況修改地圖。
  過了一段時間,盧安克問學生:怎樣才能在圖上,計劃改造隊裏的環境?學生說最難受的是路。隊裏實際上沒有路,人都在排水溝裏走,有太陽時又曬又熱,雨天又不能走。盧安克和學生一共設計出3條小路:雨天人也能走上去的路,根據人和水牛不同需要的路,邊上需要種樹的路。
  “我哥哥知道學生的方案後感動了,他馬上用2800元人民幣鼓勵我實現學生的計劃。我想,假如先有了錢,很難有我們這樣的設計出來。事情往往都是先有想法,後有辦法。 ”
  接著,他們貼出一份報告:1,盧老師的學生做了一個要改造廣拉隊的設計方案。根據這個設計要修好隊內的主要3條路,還要在隊內種一些樹;2,盧老師的哥哥為了鼓勵我們隊實現學生的設計給我們隊出410歐元。如果2002年11月前沒有完成,就要退這個錢,讓他資助其他地方的項目;3,現在我們請廣拉隊的同誌們提出實現學生設計的方案,就是說怎麽管理和花410歐元(材料/工資),怎麽安排勞動力等;4,如果有人用盧老師的哥哥出的錢搞項目之外的事(比如借給別人、請客等等),盧老師就要停止在廣拉隊的教育工作。
  事情一下就在村裏鬧開了,隊裏人看到報告後立刻開會,然後行動起來修自己的小路。盧安克的學生是小路的設計師,在村裏感到很榮耀。她們第一次為了設計課緊張起來,忙著參加她們原來說沒有用處的學習。
  這時,盧安克教數學,學生接受得特別快,很快計算出修小路需要多少袋水泥、多少沙子和每個人要扛多少等等。
  “在我們去河邊要沙子時,學生問:下午我們不上課嗎?她們還不懂,我們的設計項目變成真的了,我們的思考已經轉入動手階段,這些都是我們的課。”
  這條寬僅0.6米,長不足300米的小路如期竣工,廣拉隊家家戶戶都有人參與了築路。
  盧安克說:“從前他們認為:反正在這個別人看不起的地方長大的人,在社會中是沒有什麽機會的,生活不可能改變,所以也不再追求什麽。對一個沒有希望的、已經放棄的人來說,所有的壓力都起不了作用,能起作用的隻有相反的,就是拉力。”
  我又替他總結了一下:“在教育上,你主要是在培養小孩發現自己的才能,要有改變自己生活的夢想?”
  “還要發現環境的需要。這是兩個方麵:一是環境的需要,二是根據環境的需要,你自己能做些什麽。”盧安克補充道。
  “做到別人不能做或不願意做的事,我就有了價值”
  采訪中,不斷有醫生護士進病房送藥、問診。醫生問他以前動沒動過手術、輸沒輸過血?他說沒有。“你家裏或周圍人有沒有得肝炎的?你在廣西那邊的農村得肝炎的人多嗎?” 盧安克說家人沒有,至於村裏人,他說:“這個不可能知道,因為他們沒錢上醫院做檢查。 ”平時盧安克是在學生家輪流吃飯。
  盧安克現在的開銷是由父母給的,每年4800元人民幣,其中22%用於複印資料寄給別人,40%用於捐款,38%學生和他個人用。
  “別村的小學老師覺得我非常奇怪,有一次見到我,他們在地上寫道:不喝酒、不抽煙、不吃肉、不賭博、不戀愛。然後看著這些字問我:你還為了什麽生活?我說:別人不幹什麽,我就想幹什麽。他們又說:如果沒了這5種享受,我一切的生活目的就沒有了。我說:如果我沒有比這5種享受更有意思的追求,我早就沒有興趣活下去了。他們又問:你會不會簽名一輩子不要這些?我說:不,因為我不是給自己定下不要這些,隻是我現在對這些沒有興趣。”
  我問盧安克:“你認為什麽樣的生活是有價值的?”
  “做到別人不能做或不願意做的事,我就有了價值。”他答。
  “做了這些事後,你自己有什麽收獲嗎?”
  “收獲蠻多的。發現了很多問題,而且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有了結果又會怎樣?”我接著問。
  “我就寫在書上,發表到我的網頁上,讓別人知道,別人能利用。”每隔10天,盧安克離開屯裏兩天,去縣城的網吧上網,他有自己的網頁和郵箱。
  他說自己的書,主要是想讓老師們看。“綜合實踐課,這個課的名字起得很好,但老師們都不知道該怎麽上,我想幫中國發展教育。”盧安克還說每隔半年,他都往有關的教育部門寄一次他的研究成果,但沒人理他。
  “沒政府官員或專家來找我,找我的人,都是對我個人感興趣的。”
  中央電視台等媒體曾報道過盧安克,所以找他的記者不少。在東蘭縣教初中時,校長一聽是記者的電話,就會高興地把盧安克從教室裏叫出來接電話。有記者請他到深圳接受采訪,全程免費。“可我說,我怎麽能逃課?一個隻因為有上電視機會而逃課的老師,是愛學生不夠。”
  他對許多報道不滿意。“他們感興趣的隻是在農村生活的外國人,這有什麽用?從沒有媒體想報道我教育研究的東西。”
  盧安克每次來北京都是坐火車硬座,上次是從廣西一路站到北京的。在北京,他跟民工一起吃街頭盒飯,租最便宜的農民房住。兩周前,他感覺身體特別疲勞,很不舒服,不愛吃飯,才到醫院做檢查,結果醫生讓他馬上住院。
  我問盧安克:你為啥不跟一些國際組織或政府部門合作,這樣不就解決經濟問題了?
  “我不需要很多錢,我研究的那個東西,有錢也沒有用。也可以說是精神的研究,用物質幫不上。”
  他又說:“如果我有錢,或我有權利來安排錢,會有越來越多人找我,我就沒法安靜做我的研究;他們和我接觸時,為了得到好處,也可能變得不老實,我就無法研究他們需要什麽教育了。”
  曾有人想讓盧安克當“青年誌願者”,希望他成為廣西第一個外國誌願者,還打算讓他參與大量公開的宣傳活動。
  “要我參加各種各樣有吸引力、注意力的活動,我一聽,心裏就不舒服。我要做真正的工作並需要安靜。我更不想參加那種好看的、沒有什麽幫助的活動,還說要經常到大飯店裏的活動中心去,我在那裏除了浪費國家的錢以外還能做什麽?我還聽說很多學校付不起誌願者的保險費,還聽說共青團發工資給我。我怎能當這樣的誌願者?”
  現在,林廣屯的人習慣了有盧安克的生活。
  “剛開始常常影響我上課的人,現在天天來關心學生有沒有上課,因為他們覺得,沒有我們的活動,好像村裏少了什麽似的。小孩不願意跟父母說的話,愛跟我說。這次來北京,那個說我這樣教沒有用的老人,也哭了。”每次離開屯裏,學生都會哭,他們覺得,盧安克走到外邊,就再也不會回他們那個窮地方了。
  我問盧安克怎麽打算?他說現在隻能先待在醫院治病,然後再回林廣屯。
  “我想以後不教普通話,不教項目外的東西,而是全部做項目,在活動的過程中教她們。項目是根據學生的才能,根據環境的需要來定,我還想在坡拉鄉,再多幾個村子來做。”
  盧安克還告訴我,一旦他和學生找到了要做的項目,他的雙胞胎哥哥盧安思也會來。
  “他參加了綠色和平組織,負責攀登和拍攝,要爬到大廈、核電站、美國軍艦上搞,拍攝的東西是直播的,他常常被人家抓。”
  我問他,你哥哥來了能做些什麽呢?“他除了不能講中文外,其他的都可以做,他會待上半年。”
  3月4日,盧安克告訴我:書稿改完了,身體完全康複了,馬上就動身回林廣屯。
  盧安克,一個德國人,以一人之力,在做中國教育最需要但沒有人做的事[1]
  他在華支教十年,是感動中國2006候選人。當時他說:“我很害怕去感動別人。有人推薦我參加感動中國人物評選,我嚇壞了,趕緊給評選委員會寫信,讓他們別選我。我不想感動中國,隻能是中國感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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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um8 回複 悄悄話 他的性格不想驚動很多人,隻想專心做他的研究。中國人的教育方式是馬上看到結果,而他的方式可能要很久以後才能看到效果。
nightrose 回複 悄悄話 第一次看到他的詳細事跡和他的教學方法,真的很佩服他的自信心和勇於探索的精神,就像魯迅說的,從沒有路的地方走出路來。以前看到的媒體報道果真都是強調他作為一個外國人在中國執教的事,很少提到他的具體方法。不過他也未免太看重媒體的負麵效果,若是他的教學方法真的能得到推廣,說不定能影響更多鄉村孩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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