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高山溪穀乘雲行 (五。土著風情)‏

(2010-03-23 20:40:35) 下一個
這個係列前四篇:
高山溪穀乘雲行 (一)
高山溪穀乘雲行 (二)觀鳥
高山溪穀乘雲行 (三)白沙漫步
高山溪穀乘雲行 (四)殘壁聽風

印第安舞,音樂和舞蹈都鄉土而缺少藝術修飾。




當你一天行駛過幾道初次相遇的山巒,很容易搞混。上一篇我說Abo Ruin後麵是Sandia山脈,又搞錯了,應當是Manzano Mountain range。或許我太認真,但我總覺得把山的名字搞錯是個大不敬。

從白沙到Taos,穿過很多山巒。過了Santa Fe,我見到這次旅行中最美麗的落霞,白頭雪山在夕陽裏披上如夢如幻的紫紗,讓人遐想,又讓人恨不能跟親朋好友分享。臨近Taos的山路尤其蜿蜒,具有無窮膽量和不多智慧的我,卻在山裏落日後突來的黑暗中,不能夠開到路速十邁以上。在下班時的繁忙裏,總有泥猴樣的卡車追在後麵,山路上可超車的地方很少,於是我後麵就積累起車隊,不長的山路覺得開了很久,感覺很不爽,轉過山看到山下Taos的一片燈火,讓我鬆了口氣。那晚住在Best Western Kachina,離小鎮中心有半英裏,已經是市郊。這是除了Ruby Inn外,我見到最大的Best Western。裝飾也有當地風味。側門:



Taos是個很有特點的小鎮,快餐店銀行都是adobe建築,甚至Walmart也不例外。這些adobe建築,卻魚龍雜混,真假新舊都有。我在Taos的掃街,追尋藝術大師的足跡,將放在後麵“小鎮尋寶”一集。Taos街景:



Taos的特點不僅在外表而且在人。那是個有故事和傳奇的地方,稍微著名的人全鎮都知道,比如某餐館的廚師,某雜貨店老板,某旅店的老板娘。那裏有個印第安人的村落,Taos Pueblo,是美國不多的世界遺產。當我問起前台,他們現在開不開門,那個風韻徐娘嚴肅地盯著我說,“隻有死了人才會不開。怎麽不開?假如不開的話我會知道。”剛來初到,不知道她什麽來頭,我趕緊辯解,“網上說冬末春初會關門的。”她說,“那是下個月。OK?” 我打個哈哈了事。

在Taos,常遇要蹭車的人,從長相看多是印第安人,那裏的人也一定經常停車帶人。我在路邊拍照的時候,也曾遇到過路大卡車裏的人,對我打口哨,讓我對周圍有了戒心。雖然這種戒心是和人溝通的障礙,但我這個旅遊者不得不乖乖地演著自己的角色。開向Taos Pueblo的公路;



Taos部落海拔七千多英尺,建築於大約1000年前,但他們自己認為是有了天地和人,就居住在那裏。人文學語音學的考證認為他們從Four Corners 區域遷移過來的,所謂四角,是科州,亞裏桑那,猶他和新墨西哥交界處,目前這個十萬acres的保護區裏有一千九百人居住。

在印第安人各部落中,Taos是最為保守和秘密的部落。語言為Tiwa,仍然保持口述,傳統細節不予外傳。他們開放一部分村落,開有賭場(自稱唯一禁止吸煙的賭場),作為收入來源。1847年,美國墨西哥戰爭中,Taos土著夥同墨西哥人造反,捉住當時的新墨西哥州長Charles Bent (他家住Taos),當家人麵取了頭皮,後來把他殺死。家人挖牆逃了出來。美國大兵聞訊從Santa Fe趕來鎮壓,捉住的參與者,不少草草走過不平等的法庭手續上吊處死。雖然時過境遷,他們多少仍然留有對美國政府的不信任和敵意。

靠近村口,路很泥濘,我按照路標把車停在車場,旁邊有為觀光客準備的廁所,知道那裏沒有下水設備,我未敢光臨。村口的售票處,我花十元錢買了門票,向賣票的印第安胖嫂自首有一架相機,花了五元買了個牌子掛上。胖嫂叮嚀,照人必須有個人許可,不許照教堂內部,不許照墓地,不許攀登土牆,等等。我唯唯是諾。

那裏的建築都是真正的adobe,用泥和麥草做成土坯砌成牆,木頭作為房頂的支撐,房頂用土磚土瓦,然後外麵不斷抹泥來維護。這種建築總是在幹燥的環境下,不僅在美國西南沙漠,而且在中亞如伊朗等地都常見。可是英雄所見略同。現在說來是比較生態的建築,因為厚厚的泥牆保溫隔熱。

在村口遇到兩個擺攤的大爺,向我推薦買他們的首飾,我笑笑推辭了。然後他們問我在鎮上哪裏吃過飯,說那白頭發的廚師手藝好人緣也好,大有也要去打頓牙祭的意思。那時我才意識到,Taos是那樣的地方,呆長了誰都認識,呆常的大有人在,於是很有人什麽都知道,比如旅館的前台徐娘。

走入村莊,遠遠有幾隻狗走來,周圍無人,我便有些不知所措。等到狗們以半圈包圍的方式走近,我都有了逃的念頭。突然一個聲音在我後麵說,“別怕,它們不咬人。也不是我們的狗,我們喂它們,它們就呆了下來。”我回頭一看,是個高大的中年印第安人,他自我介紹是Eric,我們握了手。那裏遇到的人都很健談,他也不例外,說他是新墨西哥大學畢業,另有政府配給的房子,有水有電,但他還是選擇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祖輩傳下來的房子,開了一小店,可以生活的很舒服。我問,“這裏沒有水沒有電?” 他說,“有水,那是我們神聖的red willow river,水非常清澈,從我們的聖山上流下,可以直接飲用。我們沒有電,但是有火,這就夠了。”“是啊,一個人需要多少來生存?”我同意。正聊著,看到有兩個女遊客進來,向他的屋子走去,我提醒他有顧客了,他慌忙道別招待顧客去了。後來跟鎮上人交談,他們說村裏的房產是母親一方所傳的,是母係社會。

Eric指給我的red willow river



二月裏的平均溫度白天三十幾度,夜晚二十幾度。河裏的冰掛:



北邊的建築群,是公寓形式的多層adobe建築,據WIKI說是西半球被畫過被照過最多次的建築:



美國現代繪畫奠基人之一的Georgia Totto O'Keeffe,在芝加哥和紐約成名,在University of Virginia執教過,卻最終定居在Taos,關於這個話題下一篇細談。這是她畫筆下的Taos Pueblo, 1934:



南邊的建築群,這張照片有推土的人和玩耍的孩子:



Horno,這是用來烤麵包的烤爐,用木頭燒熱後,把木灰取出來,然後把發好的麵放在裏麵烤。木製的架子用來曬製幹肉,曬收獲的糧食和蔬菜。



受西班牙人影響,西南印第安人都是天主教徒。他們在實行本族的宗教儀式外,也很虔誠地實行天主教儀式,對遠在梵帝岡的教皇無比崇敬。一個擺攤的印第安大哥,自我介紹是Ben,細細地盤問了我的來曆住處,然後就開始痛說他的革命家史,他祖父當年到過東部,見過某重要人物;當年村落背後的山被國家占領,部落怎麽去爭取最終才使神聖的山,重新回到印第安人的手中;當然這都是他的god早就預料到的(聽到這裏我不知道他所指的god,是來源於哪個概念),但他很快就接上,兩千年前,god在耶路撒冷的時候就知道了。至此我才明白。他們是不一般地虔誠。天真純潔的人信起來更投入。此後在周圍看到很多非常宗教的裝飾和商品。

這個教堂,叫做San Geronimo Church,是村落裏最新的建築,建於1850年。內裏的木雕特別出名。是國家級的文物。裏麵的聖像virgin Mary,摻入了印第安人對自然的崇拜,周圍帳幔根據季節而換。保護維修的很精致。與他們很原始的日常生活形成鮮明的對比。



Taos很多的建築,都有不同凡響的過去。這個教堂為多個有名的攝影師繪畫家光顧。Ansel Adams Church, Taos Pueblo (1942)



教堂窗子細節:
10


有些門口放著碗盆,鐵鍁類的工具,很象中國農村。有個幹花店,點起了避邪的SAGE BRUSH,濃濃的煙味給人一種歸鄉的感覺。這些屋子都很狹小簡陋,可以說家徒四壁。這棟房子周圍很幹淨,木架子搭的很特別
11


墓地,建於1619年,罪過罪過,說是不許照相,因為不想讓人到那裏喧嘩,俺也同意了。卻在等著過馬路時,在開推土機的印第安人眼皮下,我遠遠隔牆掃了一張。人們對我都很友好,大約來這裏的亞裔也不多。土樓非常有特點:
12


這個路障後麵的園型建築,就是他們執行印第安儀式的KIVA,必是阻止遊人騷擾
13


他們有自己的管理機構,這個卡車有徽章,好象也是跟歐洲效顰的。
14


我聽Ben痛說革命家史時,很是投入。他說到與別的部落的爭鬥,與國家政權的爭鬥,為了維持他們的傳統方式的生存,我很感動。但最後把部落的成就,歸功於教皇和他的上帝,又使我不知說什麽好。他在我離開時,用很西式的樣子吻了我的手,說,“可惜你看不到我們的舞蹈,我們跳了一個月的舞,昨天才結束。但你又很幸運,下兩個月我們不開門,所以首飾全半價。。。”

我帶著混合而迷亂的感覺離開了Taos Pueblo。路邊農場,馬兒在散發濃鬱香味的SAGE BRUSH之間找著草吃,安靜的田園風光安慰著每一顆遊子之心,但我多少感到這隻是一個表麵。這個最保守的部落,也在現代商業潮流的衝擊下,使每個家庭都變成了商店。旅遊,不僅是物質上,而且在精神上,都是汙染。從另一方麵說,向往舒適富裕的生活,是人之常情。我有什麽權利,期待他們過著極其簡單的生活,隻是為了我和發達世界的人的觀光?
15


沒想到我的運氣會這麽好,後來一天,我見到了印第安舞。那時我已經與同事匯齊,大部分去滑雪,我和勞瑞在鎮上閑逛,忽然聽到了富有節奏的鼓聲。我們到了曆史悠久的Taos Plaza,鎮子的中心廣場,一群衣著裝飾豔麗的印第安人,正要開舞,是個非常繁雜的儀式。那一時我不知道信誰是好,不是已經跳完了?難道BEN故意騙我?我帶著將信將疑的心情,看著舞者。然而他們並不象在舞給人看。
16


儀式從笛子單薄而悠揚的樂聲而開始,我聽起來象是訴說一個古老的故事,陽光,大地,人。。。
17

18


然後是激越的鼓聲,用他們的說法,是心在跳動
19


儀式中,有個新生的寶寶,以至於我和同事,還有周圍的看客,猜測是關於新生的儀式。舞後我和同事終於了解了這個儀式。這些印第安人來自墨西哥,屬於Azteca,這個儀式是為了紀念五百多年前的首領Cuauhtémoc (1502– 28 February 1525),反對西班牙人而被殺。嬰孩象征著新生,點燃的蠟燭熏香,手中的物件大約也有特殊的涵義。他們自己的文字不能書寫,但並不等於他們忘記了過去。
20


擊鼓起舞。他們的腳和腰上都有木製的響玲,腳步配合著鼓點,踏出鮮明的節奏
21


舞者,或者成雙,或者單一,分別加入到中心領舞
22


有時排成陣勢,向四方重複一種儀式。
23


注意有個MM帶著單反 Pentax。她舞的非常美。
24


拍了她不少照片:
25


他們跳的很嚴肅和投入,並不看觀眾,而沉浸在舞中。這是起舞的最高境界。周圍眾多的攝影設備,對他們來說並不存在。
26


舞姿各異
27


他們是成日成夜地跳的,我和同事看了一陣,餓了,決定去古老而且有名的Taos Inn吃午飯,身後傳來一陣陣遠去的鼓聲。看到了印第安人生活的鳳毛麟角,深切感到時代的變遷,再努力維護傳統,他們已不是舊日的他們,正如我們也不是舊日的我們。
28


至此,我對這個係列的寫法有了大概的計劃。下一篇是為“小鎮尋寶”,在Taos的觀光;然後為一個沒有故事和傳奇的地方,“Taos Ski Valley”;再後是我的Colorado一日行,“雪山沙漠”,Great Sand Dunes National Park;結尾為在新墨西哥的路遇,和Bandelier National Momument的見聞,“大地生輝”。

待續,謝謝大家的閱讀。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