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飄來落下 (下)

(2007-02-10 18:31:13) 下一個
下部


1) 這之前一個月,剛下班,天下了很大的雨,可我就是喜歡騎著單車在雨裏回家,半路碰到也被雨淋濕的小秘書阿杏。濕濕的裙子貼在身上,內衣內褲的輪廓和顏色的看的很清楚,裙子貼在白嫩的大腿上,這種誘惑也算到了極致。

我笑奚奚的靠過去說:阿杏,你走光了,你沒看見大家都看著你嘛。

阿杏含羞得說:除了你,還有誰,你夠壞的。

我說:你找個地兒躲躲,沒準一會兒就不下了。

阿杏說:都淋透了,去哪兒躲啊。

我說:也是,你這個樣子,可便宜那幫色鬼了,不如便宜我算了,就去我家吧。

 

因為我住的近,就請她去我的的小公寓避雨,阿杏也沒推辭。雨下了就不停,阿杏沒穿內衣褲,換了我的寬大衣服坐在那兒跟我聊天,兩條腿架起來又放開,象極了本能裏的SHARON STONE,我添著舌頭聽阿杏說起她的夢想:我特羨慕你們上過大學的人,等攢點錢也想去念個大專。她也可以很色的看著我,極有嫵媚,我喜歡這種感覺,於是對她也很有好感,就聊了很多。

阿杏那天晚上著了涼,說有點頭疼,我就讓她睡在我那裏,自己睡在地上,偷偷的看著阿杏的大腿翻迭往複,心裏一跳一跳的。十一點多鍾時,阿雪突然開門進來了,手裏是一把鮮花,她看到了我光著的上身和睡在我床上的阿杏。她停了一秒鍾,頭也沒回的甩門而去。我回過神追出去時,卻看不到她的影子。

 

我在雨中站了一會兒,轉過身,阿杏正站在門口,我看了她一眼說:沒事的,我明天會解釋清楚的。阿杏把身子貼上來說:亮子,對不起。我歎息了一聲,推開她,無奈的也睡了。

2) 酒吧裏就隻剩下我和那個吸煙的女人,她一直沒走,在那個角落裏獨自享受,臉上的神情也變化無常,很有心事的樣子。她看著我笑了,眼神和嘴角極盡挑鬥,好像就是在說‘上我上我’啊,‘你能忍住嘛’。我的臉還是很痛,卻一動不動的坐著注視對麵那個女人,好像覺得什麽會發生一樣。我漸漸忘了阿雪,忘了一切,全身心得投入到著眼神的挑逗中去,捕捉著那種飄來飄去的感覺,一點興奮,一點渴望。

 

午夜的鍾聲響了,終於她起身,緩慢的穿好了黑色的外套,向外走去,經過了我卻沒有停留。我突然感覺到一種遺憾,身子向椅背上靠去,不由的歎息了一聲,覺得是一種解脫又是一種失敗。而那女人卻在我身後停住了,輕輕的說:還等什麽人嘛?

我慌忙說:沒有?

她說:走吧,去你那兒,可以嘛?。

我說:行。

 

現在我可以清晰的看見她的麵容,她看來已經有30的樣子,但很漂亮而且性感,還有點高貴從容,是個男人就沒有理由拒絕,我再沒有說話,拿起衣服,跟了出去,把她帶回了公寓。一路上幾乎無話,隻有她鞋子的聲音,我學會沉默,我不知道為什麽,我象迷失一樣的不象是在領路,到象是跟隨,跟隨一種感覺,阿雪的影子飄來飄去,可以卻不能停留在我的眼前。

 

我仿佛聽到她的冷笑,但不能確定。

3) 阿雪走的第二天一早,我就追到學校去了,滿校園找阿雪,下午時才看見她,她眼睛紅紅腫腫的,卻冷冰冰的沒有幾句話。
我翻來複去解釋著:我什麽都沒做,我是清白的,我絕不騙你。

她說:我也是清白的,我們什麽都沒做過。

我抱住她:阿雪,我真的喜歡你,我喜歡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沒有作什麽,不信你問阿杏去。

她掙紮開,嗚嗚的哭著:你騙人,你是個騙子,我哥說的對,我應該離開你,否則就太晚了,我相信我哥哥,我哥哥總是對的。

我說:你哥哥才是騙子,他害怕我跟你在一起,他怕失去你。

阿雪怒道:不許你說我哥哥,你就是個花心的人。我無法想象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受不了,你走吧,我好累,我還要上課去。說完,她就一個人跑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裏。

 

一連幾天,阿雪都沒有好好理我,我失去了耐性,一個人落魄的回到了公司。阿雪的哥哥阿炳沒有說我,他平靜的卻勸我想開點,讓我搬過去和他一起住。我卻滿眼都是憤恨的拒絕了。


阿雪常常在床上問我:亮子,你真的喜歡我嘛?
我笑嘻嘻的說:不知道。但你會成為我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女人,中間就不知道了,也無法保證。
阿雪說:那你就是我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男人。我要是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就讓你永遠也不能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我打了她屁股一下問:你殺了我還是奄了我啊?

阿雪一把揪著我的小弟弟:不,我要痛苦死你。

 

當愛變化時,痛苦,誰更痛苦。

4)
女人的名字叫阿溪。她首先看到了我床頭阿雪的照片,就問我:你女朋友啊?
我坐在床上說:如果她還願意的話,就是,永遠都是。

女人的眼神飄過來一絲疑惑,她問我:分手了?

我說:她懷疑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其實我沒有。

阿溪說:你不是嘛?你看上去很象這種人,不然我為什麽會在你的房間裏。

我說:我不知道。


我們對坐著,女人在我麵前,平靜而從容的脫去了黑裙子,隻穿著黑胸罩和內褲在椅子上抽煙:你還在想她?
我拿過來照片,小心的摸了一把,然後把照片扣過來說:這樣就不想了。
阿溪又問: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我說:可能是你吧。
阿溪神情冷默默的,冷笑了一下,又問:你嘴很甜,她喜歡你嘛?
我向床上一倒說:我怎麽知道女人想什麽?

阿溪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隻圍了白毛巾:好好去洗一下。我看著她鮮亮的皮膚和修長的大腿,心跳的厲害,一下子就衝進了‘欲’室。等我洗完了出來,阿溪終於漏出了一點笑容,她歎息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拿著我那把幾乎跟真的一樣的手槍在玩:是真的嘛?你就靠這個把那個男的嚇跑了,夠拽的。
我說:別動,小心走火,屢試不爽,因為命比什麽都重要。他是外地人,而且還有家有口的,沒有理由不怕死。
阿溪嘲諷的看著我說:如果幹了我你就沒有命了,你還幹不幹我?
我說:幹!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說,因為我真的不知道。

5)陽台對的是南麵,南風吹來時我感到一種潮濕,象浴後的阿溪,渾身上下都籠著一層薄薄的水氣。後來幾天,我白天去上班,晚上就和阿溪在一起胡鬧,她白天睡覺,晚上很有精神。我覺得開始有些迷戀那個豐腴的身體了,阿雪的影子也好像漸漸淡去。

 

我很想問阿溪的職業,但我沒有,她也沒說,我想她一定屬於很無聊的那一類人,眼神中有快樂也有悲傷。

我不知道阿溪走的那天早上為什麽說:亮子,好好珍惜你的阿雪,她很愛你。

我把嘴裏的煙放到她嘴裏,然後問:你怎麽知道?
她說:我認識你的阿雪,而我知道你的記憶裏都是她,你的日記裏都是她,你的詩歌裏也都是她。
我不已為然的說:開玩笑,她是誰,你又是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她。
阿溪嘲笑了一下,翻過身來壓在我身上,手裏捏著我的小兄弟,慢慢的揉捏著,笑著說:我是來幫阿雪報仇,一個要你命的人,你雖然負心薄性,但你會記住我一輩子,你信不信?。
我說:你該不會來奸殺我吧?自己身體以外的,沒有什麽東西是一輩子的。


阿溪走了以後再也沒有來過,我本以為她會再來或去那個酒吧,可她沒有,她留下一張紙條,上麵寫著:

 

亮子,阿雪沒有冤枉你吧,你就是那種負心薄性的人。

 

我和她之間,除了三天做了十七次,好象什麽都沒有一樣。我也失去了再聯係阿雪的勇氣,我覺得阿奚是對的。

6) 又二十幾天後,兩個警察到公司來找我,給我看了幾張照片問我認識不認識。
我瞥了一眼說:不認識。

警察鄙夷的說:‘尋歡’ 酒吧的人說你六月初七晚上跟她一起出去的。
我裝著又看了看說:是她嘛?長的不象,噢,對不起,又有點象,晚上看不清楚。
警察理都不理我說:我們也懶的跟你這種人費話,我們是執行公務,是來幫你的,直說了吧,她是個愛滋病毒的協帶者,喪心病狂的已經傳染了很多男人,主要場所就是酒吧裏的男人,我們剛接到舉報,正在全省尋找她和她有過關係的男人。你趕緊到醫院去檢查一下。

我渾身象抽了痙一樣,冷汗一陣一陣的,下麵那裏一點感覺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是如何頭腦要發瘋的跟著警察去了醫院。三天後醫院派人來通知我:初步確定攜帶愛滋病毒,等待隔離複察。我左手拿著那份化驗單,靠在牆上,而我澶澶右手裏也捏一份剛剛收到的美國K校的全額獎學金。

我其實已經想了很多,無眠的夜中渡過了三天,作了最壞的打算,人生不過如此,現在我平靜的感到天地間就隻有一片葉子飄來飄去,旋起旋落,然後終於靜靜的躺在地上,緩緩的移動了一下,象最後的抽搐,離開了自由的舞台。

7) 我拿了入學的通知書,然後去阿雪宿舍找她,阿雪的麵容十分的清瘦,眼睛躲閃著我的目光,我說:我來說我對不起你。我可能要離開這裏了,去美國,如果以前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就讓我活不過30歲吧,我罪有應得的。
阿雪冷冷的撇過頭去說:別裝好男人了,西門慶都活了三十三呢,你注意一下,起碼可以多活幾年吧。
我沒跟她頂,冷冷的問:阿雪,你真的這麽恨我嗎?

阿雪揚起頭,淚水湧出說:我恨?我才不恨呢?我是瞎了眼,我哥早就提醒了我,你是個無情無義,花心薄性,不可靠的男人。


我衝上去,一把把阿雪推在床上,開始撕她的衣服和裙子:好,我無情無義,我就無情無義的給你看看。


阿雪掙紮了起來,我惡狠狠的說:不許動。阿雪流出了眼淚,也不掙紮了,冷冷的看著我,任憑我瘋狂的把她撥的光光的。但在我看到她雪白的身體在不停的抽泣時,看到她豆大的淚珠一顆顆的滾落,我突然的感到又一片葉子的在緩緩的飛舞,然後是那最後的抽搐和寂寞。

 

我停住了手,默默的提上褲子,輕輕的給阿雪蓋上被子,吻了一下她濕濕的眼睛,我說:阿雪,對不起。

我關上門,走了。


8) 我陽台上的落葉越來越多,秋天來了。我整天在陽台上。P市的秋天是多麽美麗,有著清湛的天和白綿的雲,可寒象是比往常來的早,冬天就要來了。一片脈莖分明的葉,順著風的移動,很有節奏的頓措著,突然一個改彎轉向,滑出的卻還是曲線,我就突然感覺到天地間,那種風的無形被這小小的葉子展現出來,而這些葉葉花花也隨著這無形,變化著有形的生命,於有形無形之幻滅促生時,我覺得自己很自我陶醉的迷失在她產生的恍惚螺旋裏,隻是想靜靜的從容些,因為我知道自己是如此的脆弱,顫栗於她放射出的每一種眼神和笑容。

落葉又是多麽美麗,可飄零的瀟灑卻帶著鮮綠的生命而去。


9)
那個秋天結束的很快,我怕冷的很。

 

入冬前的一天,阿雪回來了,她撫摸著我幹瘦的臉,淚水流趟的對我說:都是我不好,是我冤枉了你。
我說:阿雪,你沒有冤枉我,我真的已經愛上另一個女人了,一個和我上過床的女人,一個和我一樣,生命正在加速流逝的女人,我一點都不恨她了,因為我恨了太多遍了,我滿腦子都是恨,最後我恨太多了,我還愛上了她,因為她的身體象秋天一樣美。
阿雪說:我也是。我也恨的太多了,所以我還是愛。
我說:可我的腦子裏已經沒有你了。
她說:我有,是我不好。阿杏又給我寫了信,說你們什麽都沒作,都是我哥不好,是他給阿杏5000快讓她故意那樣的,我哥不是個男人,阿杏告訴我說我哥是個同性戀,他喜歡你,都是他設計的,是他一開始時就讓阿杏打電話給我說她和你上了床,還說是你勾搭了她。

我說:可我還是作了不該作得事情,作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阿雪說: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信任你,是我不好。
我說:可能不是這樣的,我真是沒有把握自己,我以為我可以,我不行,可我快死了,請你讓我從容些。
阿雪哭了,她抱著我說:天地間有一種混沌,我也要和你一起看到那種混沌直到最後一天。


10)
我的氣色自從阿雪回來後好了起來,身體也好了起來,臉上也有了光彩。阿雪不顧哥哥反對,堅持要和我婚,我看到她決的淚水,就沒有拒絕,但堅持先訂婚,因為我想我也許會在一個美麗的清晨結束自己的一生,向一片落葉一樣從高處飄下來。我不知道會在什麽時候。我原本認為自己有勇氣繼續生存,麵對人生的一切,卻發現這種勇氣在一天天中消逝。

 

在這個城市我沒有朋友,我也沒有對任何人甚至父母講我得了艾滋病的事情,我無法麵對父母的眼淚,也羞於麵對。訂婚那天,阿雪請的很多朋友都沒有來,但她的淚水和笑容還是一樣多,我們兩個人坐在餐廳裏大吃大喝,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那天,阿雪穿的很漂亮,一身的白色,象白雪公主一樣,我說:你真美。
她就哭著笑著對我說:亮子,再美也是你的新娘。
幾個月來第一次,我感覺到我的胯下在湧起一種力量,我站起來一把把她抱在懷裏,有些興奮,可是那種感覺卻在瞬間逝去。
阿雪暗淡的眼睛裏也放出光芒,她看著我說:亮子,沒關係,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人生總會有奇跡的。

我緊緊的擁著阿雪,第一次,淚水湧了出來。

 

回到家沒多久,阿炳來了,清美的臉陰沉沉的,身後站著一個衣著也很講究的男孩子,那是公司3個月前新招來接替我工作的。

阿炳拉著阿雪的手,嚴肅的對我說:亮子,我妹妹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你不許欺負她。

我說:我會的,在我的有生之年。

阿炳沒有好氣的說:以後少胡來,你會好起來的,放心吧。

我勉強笑了一下:謝謝你。

阿炳又對阿雪說:阿雪,哥哥不好,讓你受委屈了,但哥哥是關心你的。阿雪把阿炳抱住說:哥,別說了,我很開心,我隻要和亮子在一起。

阿炳在阿雪的耳邊不住的叮囑著,我看見阿雪點著頭,然後臉又白又紅的,眼睛裏滿是驚訝和憤怒,眼淚唰唰的流淌下來,大聲的叫著:哥,你。。。。

阿炳打斷她:阿雪,記住你答應哥的事。亮子如果欺負你,哥一定幫你。

 
11)
 阿炳走了,我和阿雪對坐著,阿雪的臉上有些笑容卻又有些愁容,嘴巴一動一動的,想要說些什麽卻停作了,猶豫不絕,我不知道她哥哥對了她說了什麽,也不想問,也猜不出來她那麽豐富的表情後是什麽,我想他哥是讓她小心我吧,她不意思對我說。

這時,門被敲了幾下,阿雪跑過去開門,來人已經走了,高跟皮鞋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回蕩在樓裏。阿雪喊我,我走出來,隻見門口擺放著一籃子鮮花,裏麵有一封彩色燙金的信卡:

阿雪,亮子:

 

祝你們白頭諧老,永不分離,早生貴子!

 

阿雪,我是你的朋友,你不認識我,我卻好像認識了你。
亮子,任何事情都有代價,愛與恨,生與死,有時候,可能就那麽簡單,對嘛?


阿溪

我看見裏麵還有一張打模的照片,阿溪是其中一個,她的笑容很詭秘,好像在說‘便宜了你 其他幾個我也都認識,在這幾個月裏,我同他們都有過幾次接觸,他們讓我的心一次一次的煎熬,在希望和絕望中輾轉,他們分別是阿寬(警察甲) 阿宏(警察乙) 阿樹(醫生甲) 阿蓮(醫生乙) ,和阿鵬(警察丙兼通信人)

 

照片的背麵寫著:愛和恨都是人身體的一部分


阿雪盯著看了幾遍,喃喃的說:我的朋友?我不認識啊?


我拿著信卡,立在門口久久不能動。心象一片葉子一樣在天空飄來飄去,旋起旋落,蕩漾在秋風的漣漪裏,隔著樓口的窗玻璃,我仿佛看到了那飄動的黑發和雪白的身體,在街的那頭一閃而去,還有一個嘲諷的笑容飛過來,停在我的眼睛裏。

回過頭,我看見阿雪一閃而逝的笑容,不禁罵道:媽了個吧子!你哥這個混球!我操你們家祖宗十八代,我剛把美國入學通知書給撕了。

阿雪撲向我,低呼道:亮子,算了,要操,就操我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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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是愛的延續正如死是生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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