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秋葉聲

來美多年,感慨萬千:風中秋葉,風起則飛,風停遂止,隨緣起落,豈有它哉?唯書作伴,唯文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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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樂無窮》 (圖)

(2006-10-15 11:16:55) 下一個

《魚樂》

我的車剛剛停定,就看到我家門前擺著個水桶。哎,誰擺在哪裏呢?我嘀咕著走過去一看,哇,那麽多的大鯰魚都還活著!“準是朋友們去釣魚獲大豐收,送給我們的”內子分析說。“魚一定是送給我們的,但他們會是誰呢”?我猜不準。內子說:“管它呢,先把魚拿進屋裏再說吧,晚一點,肯定有電話”。這當兒,電話來了:“黃老師,我在你家門前擺了一桶貓魚,是我們從湖裏釣回來的。知道你擅長煮魚,特意給你送過去的”。“謝謝,謝謝”我連聲表示感謝。電話是一個叫健飛的中國研究生打來的。他和太太曾經來我們家作客知道我喜歡吃魚,就把魚送過來了。

十幾條魚怎麽處理呢?內子征詢我的意見。我決定:用兩條魚作晚餐,其他的魚急凍。內子馬上行動,把魚稍稍清洗一下,瀝幹水,用保鮮紙把魚分別裹好再用塑料袋裝好,馬上放到硬櫃裏冷藏。我呢?好吃魚的我當然不能就手旁觀啦。我要親自動手,做一個酸辣魚頭湯,一個枝竹燜鯰魚,過過魚癮,解解嘴饞。我首先把魚開了膛去掉內髒,同時燒了一鍋大約八成熱的水,把整條的魚放進熱水裏燙了幾下再拿出來,用刀輕輕的把魚身上的一層粘液全刮下來,再把魚肚裏的黑衣紅血統統清掉。然後用生粉撒到魚身上,內外抹勻,讓生粉和魚親近五分鍾,再用清水反複清洗,魚就幹幹淨淨了。我把魚頭和魚尾砍下來,切成小段;把魚身切成大段,分別加麻油,鹽,糖,薑,料酒,胡椒粉拌勻待用。此時,我身旁的內子也默契十足地切好了青蔥,紅辣椒,酸菜,泡上了枝竹段。我把油鍋燒到中熱,再下足量油,待大熱時才倒入大段鯰魚,炸約三分鍾,加入濕枝竹,再炸兩分鍾,一同撈起待用。油鍋留小量油,加薑蒜辣椒,南腐乳翻炒幾下,加入已炸過的魚和枝竹拌和,加水蓋緊,文火燜二十分鍾。此時,魚香已慢慢溢出。我在另一燒鍋,慢火把酸菜炒幹水,倒起待用。另燒鍋大熱,先後加入油薑蒜辣椒蒜酸菜,爆炒幾下,再加鹽糖拌和,倒入適量開水,滾約十分鍾,把醃好的魚頭尾段放入湯內,再滾約十分鍾,用鹽糖醋調至合口味,加入蔥花,好啦。此時,外出歸來的兩個孩子剛一進門,聞到四溢的魚香,刺激食欲的酸辣,頓皆拍手雀躍,大叫:好香啊!我則不無得意地說:大廚出手無意外,食過方知返尋味。

廣東人吃飯喜歡先喝點湯,我家在美國還保留這個習慣。內子給每人滔了半碗魚湯,兒子急不可待的先嚐了一口,“哇,好味!媽,我要多一點”!開心的我也嚐了一口,“哇,真鮮”!這個酸辣魚湯的原做法是跟一個福州廚學的,據其介紹:他家鄉的人喜歡保留魚的原腥味,所以隻用酸辣調蓋魚味。其特點是魚肉滑嫩可口,魚湯酸辣刺激,用鯰魚做料更是鮮不可言。我則改良了他的做法,去掉魚腥味,保留酸辣味,湯更見可口了。而我那個枝竹燜鯰魚則既濃又辣,既鮮又香,毫無泥腥味,不但贏得孩子的喝彩,還得到太太的青睬。要知道,內子一向怕魚腥,尤不愛吃鯰魚,這次竟也頻頻舉筷,甚是難得。趁著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我也保持我的一向習慣,在孩子們開心時灌輸知識:鯰魚,英語是CATFISH,廣東人把它叫作塘虱魚。該魚味鮮肉滑,如烹調得法,應是很不錯的魚料。但因其是低層魚,常帶有泥腥味,如處理不當,魚腥味過重,常令人難以接受。要做好鯰魚這道菜,一定要處理得當,先是盡量刮掉魚的內外粘液,再用生粉和魚作用,可以去掉殘餘的粘液和可能的魚酶,這樣魚腥的主源沒有了,魚腥也就沒有那麽重了。加上魚新鮮,酸辣辟腥,熱食去腥,當然會受歡迎了。

內子聽我解說後,提起十幾年前我們在科羅拉州的趣事:一個湖北朋友釣了幾條大鯉魚,全拿到我們家,理由就是他家怕鯉魚的腥味,不喜歡吃鯉魚。我就做了個薑蔥燜鯉魚,請他一家來吃火鍋。那天就著熱氣騰騰的火鍋,薑蔥青菜,此起彼落,啤酒汽水,杯盤交錯,一頓竟吃了兩條大鯉魚。席間沒聽他的家人說過一個腥字,隻聽到“過癮”兩字。哈哈,什麽東西都一樣,隻要你處理得當,廢料可成好料,好料可成精料,反之亦然。後來,我就跟著這位朋友學會了釣鯉魚,他也跟我學會了吃鯉魚,兩家成了好朋友。這麽多年來沒有斷過聯係。這是後話。記得,那以後,新疆來了個訪問學者,我請他到家裏做客。世界大也小,他的夫人我竟也認識。聊的開心,就請他一起去釣魚。那時,剛好是春暖花開季節,河裏成群的大鯉魚隱約可見,能否把它們釣上來就看我們的本事和運氣了。老學究從來沒有釣過魚卻滿有心思學釣魚的,我就教他:鯉魚體大要用大鉤,粗線;鯉魚喜歡香甜食物,用幾顆甜玉米串到魚鉤上即可;鯉魚喜弱光,要選水色陰暗,透明度低的肥水區;在美國他沒有釣魚證,不能用竿釣,用力把魚鉤甩到河中間即可。在河邊,我們看著藍天白雲,呼著春的氣色,無竿垂釣,不問魚收,隻求童樂,在天南地北之間,竟也運氣十足:二十分鍾左右,就有魚上鉤了,我輕輕地把魚拉近,魚挺大的,不斷掙紮,我沒有硬拉,它掙紮厲害,我就放鬆一點,它不掙紮,我就拉近一點。幾分鍾後,我把鯉魚拉到河邊,網兜一撩,魚就成了我們的俘虜。鯉魚大約有七八斤重,鱗色青黃,尾鰭鮮紅,陽光下十分可愛。看到這麽快就有魚獲,老學究十分開心,開花的笑臉,讓他年輕了幾歲。人啊,就圖個開心!

人,在有好酒,好菜,好朋友的時候,當然開心!沒有的時候,怎麽辦?這就要人們學會調適了。我現在的住區是大學小城,平常是買不到鮮魚活蝦的。象現在的廣州人,要吃鮮魚活蝦,分分鍾可以做到,在這裏則是異想天開了。要買鮮魚活蝦,就要到大城市如亞特蘭大,那開車單程就要兩個小時。通常,我是不會去的。要吃魚唯有冷藏魚。但是,魚不新鮮那好吃啊?還好,可以做炸魚。老美吃魚不會吐骨,他們通常是把魚肉沾粉炸著吃,要不然就是烤著吃的。記得,一個老美請我參加他的婚宴,吃的就是烤三門。一大塊魚肉烤好了,上麵放點紅紅的調料粉,旁邊放了檸檬和各種不同的配料。侍者把魚分到你的盤裏,還按你的要求加上配料,你自己就調著吃好了,說真的,味道還是蠻不錯的,可比起廣州的清蒸活魚那就差遠啦!入鄉隨俗,我請老美吃魚,就是炸魚-中式鬆子魚。我用鱈魚肉界花球,加各種調料醃製二十分鍾,沾粉炸好。待客人到了,再添上紅色的番茄甜酸欠撒點蔥花就行了。要是秋季,伴上新鮮的小黃花就更好啦!這道菜是我的拿手菜,每次總能賺點讚語。嘿嘿,我,就圖點好聽的話。有好聽的話總是開心!

我釣魚,煮魚,吃魚,對魚不太友好。哈哈,可我也養魚,對魚很友好。我家裏一個大魚缸,一年到頭養著魚,是年年有餘。後花園裏六個魚池,總有魚,是內外有餘。我對魚有情啊,每天都看它們,每天都喂它們;魚對我有情啊,每天迎著我遊來遊去,每天都對我點頭致意,它們是問候我還是感謝我?都有吧。人和魚是相通的,你給它吃的,它給你快樂。什麽時候,人類發明更多的類魚食物,人就更快樂了。哈哈。。。

零六年十月十四日

 

 

《等待》《討橘者》2006-10-18 13:01:35

《等待》

       在村路的盡頭,我默默地等待著你。眼前的楓樹,纏繞著夕陽的餘暉,紅的醉人,黃的奪目,綠的怡神。涼風吹著那一片片秋葉,在風中呼息,又灑然閑落在四野。風再吹,葉再起。。。仿佛在吹奏著那高低起落的愛在深秋。

離你越近, 更是想你。似乎你的身影就在我的麵前,我欲上前輕擁,卻又理智止步。幻覺,流露著愛的真摯;幻覺,表白著愛的濃烈。 我,輕輕的,卻又是緊緊的咬著下唇,提醒著姑娘應有的衿持。

遠方的天涯遊子嗬,你有否常常記掛著青梅竹馬的姑娘?我,並不刻意的尋夢於你,卻每每在夜間依偎著你。你我雖是無言,可無言也是情致。你的來信,我已看了無數次,那幾千個字,悠然是你的心詩,也是噴湧著的泉水,點點滴滴留在我的心田。
你想我?你當然可以想我!你真想我嗎?無論是在故鄉,還是在它鄉?倘真如此,我的青絲算沒白剪。年前,幾條青絲早已剪下,封存在信封裏。我想用它們掛著鉤兒,拴著你的心。嘻,月下老人的紅繩也許是假的,我的青絲卻肯定是真的!

何以如此的在意你?知道你要回來,我竟然在路旁癡癡等了幾小時。 怨隻怨,路途太遠;恨隻恨,車速太慢。如血的殘陽已被遠方的山海淹沒,黃昏過後的黑夜漸漸來臨,我還在村外的小路靜靜的等待著你。。。

夜色把我朦罩,晃然要把我吞沒在黑夜裏。我抬頭探視著星空,靜靜地搜尋著你的眼睛,啊!在那萬千星河裏,我已看到你那平靜而閃光的眼睛。它,雖然遙遠卻照耀著我的心。。。

2006-10-17

一篇多麽纏綿,多麽優美的散文啊!想必風葉兄心中一定有一段難忘的戀情。

我常在想,人若真能轉世,世間若真有輪回,那麽兩個相愛的人前世曾經是什麽呢?他們今生的相逢是不是因為他們前世的緣分未盡?

也想起了我的初戀,想起了那個曾在街口的暮色中等待著我的她。那塵封的日夜,那塵封的華年和記憶,穿過你的《等待》,如潮水般奔騰著向我眼前湧來。它像一首無聲的歌,像一頁無字的詩稿,掃過我 那些紛紛飄落的,如秋葉般的記憶。可惜啊,世間沒有真能回頭的河流,隻有那總是不肯停止的風,惶急地吹過她曾經走過的街角,和我那顆斑駁老去的心。

如今的我,如同那相約著一起枯黃萎去的秋日草原,然而,在這萬念灰滅之時,偏又遠遠的有所神往,仿佛天涯地角尚有一個牽係。古人雲,“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使我老去的大概不是那逝去的歲月,而是對故人的思念吧。當我和她握別,但我輕輕地抽出我的手時,我就知道,這思念將從此在我的心裏生根,而那一瞬間的華年,也從此停頓在我們心中熱淚匯成的河流中。

by罷了
讀罷了點評,如春風拂麵,感清涼而知溫暖。

其實,我並沒有那麽一段難忘的戀情,唯因我是文革一代人,一生就戀一次。而我們的戀就如小溪流水,靜靜平平,既無瀑布飛流,也無急激噴湧。也許是我的幸運,也許是我的老土,我的人生實在沒有可文的激情,大概也是遺憾!唯我愛好文學,有時興來,隨心隨手,胡謅一通而已。此文得你錯愛,信是有緣,仍請斧正。

你在文學城的多篇點評我都讀過,常打印收藏,慢慢欣賞學習。因為欣賞你的文筆,我曾希望有機會與你麵聚交談。但細想,有緣自是能相聚,實在不必刻意。而萬裏文交,不亦是別樣友情麽?

此刻,讀你的文,懂你的心,領你的情,已如雙手緊握!春安!


2006-10-19 11:28:53

《說討橘者》 

我愛橘,種橘。前院幾棵橘,果實累累,熟透的紅,快熟的黃,還生的青,紅黃青綠相間,很是好看。鄰居也愛橘,同好相聚,暢論好橘,好不開心! 

今年的橘特好, 途人看了都說好橘!好橘!我的心裏不其然的高興起來了, 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那是我花了很多心血栽培的喲。妻,不知什麽時候來到我的身後, 輕輕地說了聲:不知何時討橘者又來了。 妻的話使我徒增了一絲不快, 臉上的笑容也逃了。唉,這討橘者也真累人。 

年前,橘子也真的好,有好橘者來了,要討一橘。我慷慨地說:拿去,拿去!沒問題。 次日,討橘者又來了, 我還說:拿去, 沒問題。再次日, 又有討橘者來了, 我還說:沒問題。 如是者, 討橘者不絕, 去了來, 來過的還來……眼看紅的沒了, 黃的快沒了, 青的呢?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會沒了? 妻心裏發毛了,嘀咕著:討橘者又來了, 我們都沒了收成, 心血算是白花了。我白了妻一眼, 說:種橘隻是玩, 計較什麽收成?如此,討橘者每兩三天便來, 好橘都快沒了。妻說:不行! 討橘越來越多了!我又白了妻一眼, 說:你的心胸太狹了, 看開點吧。 如此, 討橘者每天都來了。 妻說:不行! 討橘者不絕!我還是說:討橘者, 頑童也,算了吧。不過, 沒再白她一眼。看著好橘都沒有了,我嘴裏還硬,心裏卻也毛了。種橘欲嚐橘,好橘都沒了,橘思何存?更如是者, 討橘者成群,有如童者,亦有西裝筆挺者。 問其中:討橘好? 答曰:紅的甜,黃的酸, 青的澀,味各不同,各有所愛。轉問鄰居:有討橘者?答曰:日見增多。默然。 

如今,聽妻之言,如在心內攪翻一缸醬:酸甜苦辣不知何味!?大男人, 為一橘兩橘去跟少不更事者爭,有失風度;再者,有清高者議:沒有度量!思之又思之,不得其解。唯放下架子,問妻如何?答:愛橘,種橘,嚐橘,不可或缺,好橘不得嚐,何樂之有?縱討橘者,則討者越眾。一至三, 三成眾,眾成風,何以為終?拍掌稱善。再討教,又答:我等在美國,長袖不係扣,T-恤反著穿,見慣已不怪,何在乎人之一言半語? 聞妻言,如清風撥雲,頓見朗月, 灑然在前院標示:我家不歡迎討橘者!  

標示已出,討橘者仍眾。奈何?無它,認著討橘者, 勿讓他靠近我家, 如此而已。豈有他哉。哈哈…… 

注: 

《說討橘者》的“說”取意勸說,“討橘”取 諧音“逃局”,就是勸說逃局者的意思。該文寫於1999年,原標題是《討橘者說》,後有網友改為《討橘者言》。現改為《說討橘者》,也不知是否該好了。那時我愛在中象網下棋,有棋友喜歡逃局,就是眼看下不過對手就一聲不響,逃了,不下了。有的看到下風棋也逃局,更有的開局不好也逃局,可弈者還在等著對手走子呢!逃局成了風,令人難受。我實在看不過,就寫了上麵一文,在中象論壇發表,以示對逃局者的聲討和勸說。近日在此建立了自己的博客,順便把這篇小品文也發到這裏,敬請熱心者斧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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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tie遐思 回複 悄悄話 啊,原來這魚樂,有吃的樂,煮的樂,更有人間情感的樂,把我這個自認"穩重"的人也給饞得恨不能搬到你家隔壁做鄰居,隻為分享美食,分享快樂,分享品質的生活之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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