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s Secr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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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之劫 (二)

(2006-10-11 00:24:16) 下一個

發現浩有家室是在他們相識的六個月以後。那是個很冷很冷的冬日。浩說聖誕節之後才能來看惜惜。惜惜在聖誕節前兩天飛到了他居住的另一個城市,想給他個驚喜。那一天,那個美國北方的城市積了一天一夜的雪,惜惜停在了他房子對麵的公園裏。她幻想著她的男人在某個瞬間走出門,抬眼看到隔著條街的惜惜,落著一身的雪,掛著暖融融的笑。那個瞬間在惜惜背了厚厚的一層雪的時候降臨了,隻是浩的身邊多了一位卷發少婦,一個頂著紅色帽子的小女孩。惜惜像是吞了個雪團,哽咽著透心的涼。浩的動作很慢很生硬,看不出一點熱烈的情緒,可是倒很真實,像是從膠片上洗出來的幸福生活。浩沒有看到她,隻是用車載走了他的生活。惜惜麻木地站在雪地裏,直到她感到手腳冰凍的疼痛。她踩在雪上,一路狂跑,腳下的雪被碾得吱吱呀呀的吼著心裏的悲鳴,刺眼的雪光,讓她不斷掉淚。所有的細節一閃而過,又一並消失,埋在雪裏,抓不到一點痕跡,坐到回程飛機上的時候,惜惜隻剩下了凍成冰的心。

恢複思想的第一時間,惜惜決定讓自己消失。搬了家,換了電話,收住了呼吸。惜惜想她是再也不會見到浩了。開始的日子裏,惜惜用盡了力氣來恨浩,隻兩天後,惜惜就沒了力氣。蜷縮在床上,惜惜隻是嚶嚶的哭。她瘋狂的想他。夜變得恐懼,四處懸掛的節日的彩燈閃著隻有魔鬼回應的光。惜惜祈禱著,浩,你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找到我。二十六天之後的下午,虛弱蒼白的惜惜勉強打開了門,浩出現在門口。他抓住惜惜的肩膀,半推半擁地將惜惜捧回了屋裏。他的眼裏盛著愧疚和憐惜,在那後麵仍是那團火。屋裏的燈光太暗,浩也跟著顯得萎靡而慌張。浩,我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要,你不會有任何損失的。惜惜反複地念著,像中了魔咒的精靈。浩在第二天就恢複了活力,惜惜卻再也沒有了從前的生氣。浩的確沒有損失什麽,惜惜卻變得一無所有。浩在的時候,惜惜就默默地黏在他身邊,沒有很多的話,也沒有很多的笑,兩人隻是緊緊地握著手。我不允許你再消失,浩講得戰戰兢兢。惜惜重重地點頭。浩不在的時候,惜惜就淡泊輕悠的活著,漂著。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身體沒有太多的動作,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要什麽,她成了個幹淨而難解的迷。

惜惜最後望了一眼海邊行走著的海鳥,關上了窗,離開了陽台。鏡子前,她開始換衣服。惜惜不是個身體早熟的女孩,到現在看上去還是很稚嫩。浩的熱烈滋潤了惜惜的身體,讓這稚嫩中含著嬌嗔的光澤,像朵靜靜綻放的白鬱金香,有的沒的,散了一身幽幽的味道。惜惜覺得自己沒分量,倒不是因為瘦,是因為沒有自己的重心。與浩的激情,和等浩的空白,占據了她生命的大部分。對於惜惜,浩每次總是迫不及待的擁有,不容惜惜有自己的反應。有時過於激動的浩會讓惜惜疼痛不已。痛和快樂其實是差不多的感覺。浩證明給惜惜,她也一下子就懂了。惜惜甚至對那痛的感覺上了癮,著了魔,她渴望著那痛的來臨,在那一刻她可以看到山風在空穀裏喧囂的回旋,可以聽到遍野的杜鵑花殷紅殷紅的綻開,可以聞到海嘯排山倒海衝出的激烈,可以觸摸到天堂正漸漸撕開的窗。。。自己該算是幸福的吧,惜惜想。

惜惜走回麥的床前,麥仍然不換姿勢的睡著。惜惜想,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看到麥睡覺的樣子了。她低下頭,吻了吻麥的額頭。麥的睫毛似乎跳了一下。惜惜站起身,要在麥醒來之前走才好。麥不會適應離別的情緒,浩卻是離別的好對手。所以惜惜決定答應浩,臨走前見浩一次。他應該會痛苦,但他該不會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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