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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背包走墨國之八,Queretaro& Bernal (長篇多圖)

(2006-10-14 15:05:29) 下一個
(一)糟糕的白天和美好的夜晚

去克雷塔羅(Queretaro)的路上,碰到了一個不敬業的壞司機。本來,墨西哥的一等和豪華巴士都是由很專業的司機來開的。他們穿著整齊筆挺的製服,熱情和藹,一絲不苟。這是這次的司機呢,卻完全的不一樣。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先是停車十幾分鍾,讓一個同事幫他下車買午飯,買回來了,就湯湯水水地一邊開車一邊吃,要知道,我們是開在高速公路上也!我恰好坐在第一排,看得膽戰心驚的。好容易等他吃完了午飯,這家夥卻又開始發短信了!一發就是好幾條,收到回信了,又接著發,忙個不停。我的心就在他的手機短信滴滴滴的聲音中,一直懸在半空,一直到了車站才鬆了口氣。

進了城之後,我又走錯了路。坐搖搖晃晃的車子上,草草地在孤星的地圖上標出紅長頸鹿青年旅社的位置,結果數字差了一個,地點就差了十萬八千裏。

墨西哥的這些殖民城市,都在高原之上,早晚溫差很大,晚上很涼,白天太陽一出來,又十分的炎熱。可憐我背著大包,正午時分在大太陽底下走啊走,問了好多次路,也迷了好幾次路,一共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找到了青年旅社。這麽一折騰,我對克雷的印象一下子就大打了折扣。沒辦法,我這人特別情緒化,一旦不如意了,看什麽都不順眼。

主人跟我解釋,今天晚上有一大家子要把那間大宿舍租下來,所以,我隻好和另外兩個男生合住一間了。我一聽,有點猶豫。可是這個鬼紅長頸鹿旅社是克雷市區唯一的青年旅社,位置離正正的市中心又好遠(走路二十五分鍾,路很繞,小巷子像迷宮一樣),讓我現在再背著包走出去找旅社,簡直會要了我的命。隻好先將就一下吧。明天就搬走。

那兩個男孩都不在屋裏。隻有行李攤了一地。我放下包,休息了一會,決定到街上去走走。可是,午後的天氣真的太熱了。躲在廣場的樹蔭下喝冰芒果汁,剛一喝完,還是覺得熱得快要中暑,隻好回來。

克雷的人據說有好多是從墨西哥城搬過來的有錢人,所以當地的人,和一般的熱情純樸的墨西哥人不太一樣,有點冷冰冰。

旅社的床很舒服,我一下子就睡著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在說話,起來一看,是個高個子的男人,金發,深藍色眼睛,聲音很柔和。他這才發現我在屋裏,不好意思地向我道歉。

他叫法蘭克,美國人,是個攝影師,這次到墨西哥來騎車旅行,一路風餐露宿,從Saltillo一直騎到了Queretaro,還要接著向南。我一下子對他十分的敬仰。

起床,到客廳裏去坐著,又見到了我的另外一位同屋,一個荷蘭男孩伊迪。五官長得很英俊,可是顯得有一點頹廢,不是很有精神。法蘭克去送兩個曾經住這裏的人上車,隻剩下我和伊迪。屋子裏突然安靜得有些尷尬。他似乎不是很愛說話。我隻好問他,去過那些地方,這是對旅行者提問的經典問題。牆上有幅世界地圖,他就在圖上指了指,沒有加上太多的個人見解。

我說,我要出去逛逛,你去嗎?他說,好。

我們把旅社的大門反鎖好,走出來。他昨天剛到,對城市也不太了解。我們就隨便地挑一條路走,漫無目的。他說的英語有荷蘭口音,說得很慢。和他說話很累,因為他基本上是問一句答一句,然後就沒有下文了,不好玩。

克雷的城市建設很不錯,是目前為止我在墨西哥見到的最好的一個。無論是道路建設,還是城市的規劃,都井井有條,除了古老的西班牙式建築之外,還有很多現代的樓群和廣場,互相交融,構成一幅和諧的畫麵。

我懷念起帕絲喬來了,後悔沒在聖米吉和她多呆幾天,我們是多麽的有默契啊。現在跟這個悶悶的伊迪走在一起,幹巴巴的根本沒話說。一起吃了晚飯,我們坐在一個廣場的長椅上,乘涼,看周圍的人。

傍晚之後,廣場上才真正熱鬧起來,老人出來納涼,年輕人在一起聚會,兜售玩具零食的小販穿梭其中。墨西哥的年輕人都很開放,看到十幾歲的中學生,大庭廣眾的就擁抱接吻,十分自然。稍微有點規模的城市,都能看到當街長吻的情侶,而且旁若無人,精力持久,經常我吃完了飯,走了一圈回來,發現他們還在那裏上演激情戲。這可比美國人進步多了。

我提議去買啤酒,伊迪說他對啤酒不感興趣。好了,我們真的一點共同興趣愛好都沒有。我徹底地對這個家夥失望了,決定再不理他。看來,並不是帥哥就會討人喜歡。

法蘭克卻是完全的不同。他外表和善,人也十分的謙遜友好。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開不盡的玩笑。我欣賞能夠自我嘲諷的男人,說明他有足夠的自信。

回去之後,看到法蘭克往外走,我馬上問他:你到哪裏去? 我不想再跟伊迪呆在一塊了,會被憋死的。他要去覓食,我就像跟屁蟲一樣跟著他,反正是不要理伊迪了。在街上碰到從美國來的一家子,妻子嫁給這個當地的墨西哥丈夫,每年都從美國的北方開車回家,他們推薦了路邊的一家塔格攤子,說每年都在這裏吃,味道很不錯的。我發現法蘭格有天生的本領,可以讓陌生人很快地和他相熟,而且聊得特別開心。

我問他這裏有什麽好看的地方,他推薦了離旅社不遠的水渠。時間還不算晚,我想著明天要離開,所以要抓緊時間多看幾個地方。我們就朝水渠方向走去。小巷子都暗暗的,沒幾個行人,不過有他在,我倒是一點也沒害怕,說說笑笑地也就走到了。

那個水渠是西班牙人建的,有幾百年曆史了,曾經對克雷的城市供水有過很大功勞,現在已經廢棄不用了,成了一個景點。遠遠看過去,高高架起的水渠,上麵有星點的燈光,可以看出它的大致輪廓來。 法蘭克耐心地教我如何拍夜景,隻可惜他平時都用膠片相機,不怎麽會擺弄我的數碼。

他幾年前曾經到墨西哥南部的Chiapas旅行,背包被偷,護照錢包全沒了,在他等朋友寄錢過來的那一個月,都是當地的人在幫忙,給他食物,讓他免費住宿。那件事,讓他愛上了這個熱情善良的民族。他一直心存感激,三年之後,想再到墨西哥旅行,想再回去見見那些老鄉。

我們坐在石頭凳子上看遠處的水渠。夜色朦朧星依稀,法蘭克用溫柔的嗓音,慢條斯理地給我講故事。 多美好的一個夜晚啊。我突然不那麽討厭這個城市了。

(二)Bernal的一日遊

還好,這兩個男人都不打呼嚕,我睡了個好覺。

早上,我和法蘭克一起去逛市場,吃早餐。他的西文程度很好,總是能和當地人說上話,讓我很羨慕。走在市場裏,一個墨西哥男人在跟朋友開玩笑,大聲地叫了一下,正好離我很近,把我嚇得跳了起來。他們看見我反應這麽大,都哈哈大笑起來。那個男人還過來跟法蘭克耳語幾句,然後他們兩個一塊大聲數:一,二,三!墨西哥男人衝過來,一把我抱起來,在臉蛋上“biaji”親了一大口!然後一邊大笑就跑掉了。我又氣又笑的,看到法蘭克在旁邊很開心的樣子,就捶了他幾下,還揪著他的衣角,擦了擦墨西哥臭男人蹭在我臉上的口水。

回來的路上,經過一個漂亮的教堂,我想拍教堂門口的那個賣花老奶奶,法蘭克就幫我忙,擋住她的視線,讓她看不到我拿著相機,等我準備好了,他再突然的閃開,我就輕鬆地按一下快門就好。旁邊的賣玉米的女孩看到了,就偷偷朝我們笑。我朝她做個鬼臉,笑著跑了。在墨西哥拍人物,大部分時間都沒碰到什麽問題,隻有幾次是遇到問要錢的,也不多,幾個批索而已。最難纏的是那些老婆婆,不光要錢,有時候還會嘟嘟囔囔地要罵人,這時候我就隻能溜之大吉了。

法蘭克認真地對我說,“你今天能不能不要走?我想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因為我一直在跟他抱怨克雷的人一點也不熱情,說我還是喜歡小城市,還提前跟店主說好了今天要走。

想了想,我答應了。

我們今天要去的地方叫Bernal。是一個小鎮子,幾百年前曾經是個經濟重鎮,留有為數不少的西班牙式建築和教堂,最吸引人的,是鎮子緊靠著一座漂亮的山,幾百裏大平原上唯一的一座山。

法蘭克幾天前來過這個小鎮,所以才跟我推薦的。我很感激他的耐心,居然肯陪著我再來一次。兩個小時的車程,遠遠看到那座平地拔起的山,Bernal就到了。

我們在鎮子裏亂逛,嚐了當地的特色Gortita(夾肉烤餅),那個餅子是黑綠色的,好像用了當地特產的一種野生植物。餅子烤得脆脆的,咬起來嘎嘣嘎嘣,很好吃。吃烤餅的時候,看到一個媽媽帶著兩個天使般的小孩子在旁邊,忍不住多拍了幾張照片。

這個小鎮子,遊人還真不少呢。隻有一條主要的街,兩邊都是有趣的小商店,賣手工藝品的居多。一路逛過去,過了色彩絢麗的教堂,再往前走走,就到山腳下了。

山看起來不高,不過,山路還是挺陡峭的。有一麵幾乎是90度的懸崖,看到有幾個人用著專業工具在攀岩。法蘭克看我有點膽怯的樣子,就安慰我說:沒關係,你覺得累了我們就停下來休息,能走多少算多少。

我們就開始爬山了。一開始有整齊的台階,越往上,台階越破,有時候隻能抓著路邊的植物向上爬,一腳踩下去浮土還會嘩嘩地往下掉,爬起來很艱難。我的齊膝裙子也成了大累贅,根本邁不開步子。我隻好一個手把裙子提起來一點,變成運動短裙,另一個手扶著台階或者抓著樹枝野草,狼狽地繼續向上爬。法蘭克一開始默默地替我背著背包,後來體貼地把沉沉的相機袋也接了過去。

休息了無數次之後,終於到了---半山腰。實在是走不動了,而且,再往上的路,就沒有了台階,完全是光滑的石頭麵,需要極大的體力和勇氣才能繼續前進。看著那麽高那麽遠的山頂,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賴著不肯走了。說讓法蘭克自己去爬,我坐在這裏等他。

他也就陪我坐下來。我們一起往下遠遠地看Bernal。除了這個小鎮子之外,方圓百裏之內都見不到什麽村莊,隻有大片的農田和樹林,還有幾個小的湖泊。山上的涼風吹過來,真讓人心曠神怡。

我說,我們真不該住在克雷那樣的破地方。我們應該在這裏住,風景多好呀。鎮子小,人也少,不用走那麽多路就到了市中心。他說,他過兩天就會騎車到這邊來的。 我說,我今天晚上就得走了。

我突然很羨慕這個騎車旅行的家夥了。自由自在的,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雖然說騎車很辛苦,但是,這樣就不會錯過路上的美好景色,也更容易接觸到最墨西哥最純樸的老鄉。他說他每每到了一個村莊,就會有熱情的老鄉請他到家裏住,還給他做好吃的,特別善良。最後還不肯收他的錢,他就隻好給老鄉家裏買菜,給孩子買衣服,玩具來報答。我覺得他這樣的旅行,才真正是看到了最真實的墨西哥風土人情,而不是像我們大多數人那樣,浮光掠影地逛一遍,回去就開始吹噓自己去過哪裏哪裏了。比如像我正在做的這樣。

回去之後,我們去菜市場買菜,我煮了一大鍋香噴噴的蔬菜雞湯。隻加了鹽,味道卻很鮮。墨西哥的蔬菜很美味,個頭小小的,味道很甜,比美國的那些巨大無比的蔬菜好吃多了。

時間太晚了,決定明天清早再走。我們去買了啤酒回來喝。回來的路上,他跟我說:你想不想看墨西哥的妓院?我一下子好奇心就上來了,連忙說好啊好啊。

跟著他去了離旅社隻有兩分鍾路程的一個暗暗的小胡同。他說,前天晚上他經過這裏的時候,有個墨西哥胖大媽一把拽住了他,說他的藍眼睛特別好看,還問他要不要進去開心一下。他當時嚇壞了,拔腿就跑。我聽了忍不住大笑。他說,快別笑了。小聲點,我們到啦。

抬頭一看,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建築,高高的鐵門,能看到裏麵寫著“洗澡”字樣,不經意的話,會以為是個澡堂或是倉庫呢。鐵門上貼著個條子,說“客滿”。裏麵似乎也沒有什麽大動靜。我從來沒見過妓院,除了在周星馳的電影上看過那種清朝的杏花樓,這次當然很興奮,想看看墨西哥的妓院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在外麵溜了一圈,發現有一個臨街的大窗子,窗簾沒拉好,裏麵有隱約的燈光漏出來。我趕緊叫法蘭克,快來快來,幫我一把。他在後麵幫著我,我拚命爬上了窗台。

往裏一看-------雜七雜八的箱子盒子堆了一屋子,原來是個雜物間!唉,我失望地跳下來,朝法蘭克擺擺手。什麽都沒有呀。等了一會兒,裏麵也沒人出來,夜裏越來越冷,我又沒穿外套,隻好回去了。

後來,我拿了數碼相機給他看我之前拍的照片。法蘭克耐心地給我指出不足之處,教我應該怎麽拍才會更好。他還表揚我很有天分,應該在攝影方麵多發展。我很感激他。

這兩天,我一直跟他開玩笑,騙他說我在美國打黑工,在中餐館裏幹活。這次要被移民局抓住了,才跑到墨西哥來。可是每次說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會自己先咯咯地笑起來,他就半信半疑地看著我,說,歡歡,我真拿你沒辦法。你到底是誰?

我到最後也沒告訴他。

清早,我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東西。把昨天出去玩,法蘭克一路上替我付的錢都算好,放在他床頭的小櫃子上(感謝他的好意,可是我怕他之後還要旅行很久,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剛要出房門,他突然從床上蹦起來:我給你開門。我這才想起來,我昨天退房的時候把鑰匙也交了,現在大門是反鎖的,沒鑰匙出不去。

門開了。

法蘭克輕輕吻了一下我的臉頰,我們擁抱告別。

他說:我會想你的。我說:我也是。

一個人站在冷冰冰的街頭等車,等了好久。心裏麵很難過,我忍不住哭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越哭越傷心,眼淚止也止不住。反正街上也沒幾個人,而且,就算他們看到我,也不會知道我是誰。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裏,又有誰會在乎,我到底是誰呢?

我幾乎忍不住想跑回旅社去。

可是車子,它卻終於來了。









美麗的小鎮子Bernal
Bernal

兄妹倆
kids

老人和狗
old lady and the dog

真甜
smile

小可愛
adorable

發現沒,我竟然沒拍什麽克雷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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