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歲月

此篇文章是以本人在海外的真實生活為基礎, 而加以整理創作的, 希望能夠帶給
正文

漂泊歲月(第六章)

(2006-10-06 21:41:26) 下一個

第六章 勤工儉學

我從來沒對自己的家庭經濟狀況做過描述。我出生於一個工薪家庭,母親那點微薄的積蓄在我做服裝生意虧本又遠渡重洋之後也所剩無幾。所以盡管我帶的歐元足以保證我一年內衣食無缺,但在居安思危的心理帶動下,我還是毅然決然的加入了打工的行列。

現在的我打工已經沒什麽了,但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找工也不是那麽容易。我們中國學生大多數都是在中國餐館打周末工,平時上學。但因為我沒有任何的經驗,所以一般的地方都不會請我去做的,這時候我的瘸哥哥幫了我一點小忙。

他的一個朋友新開了一家中國餐館,他就和那個人說自己的妹妹想去學學怎麽做,薪水無所謂,給個路費就好。他的朋友呢可能一方麵是礙於麵子,另一方麵是為省錢,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快我就“上崗”了確是事實。

大概是我來了兩個半月之後吧,周末我做了一個小時的火車到了那個小鎮上。老板開車接我到餐館後,就交代了前麵幾個女孩子交我怎麽做。當然我就跟著學唄,因為語言不好,和客人溝通不了,就隻能做酒保了。不過呢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因為杯子種類很多,飯前酒和飯後酒的種類更多,還有冰淇淋等甜品,反正我是一小時之內至少被灌輸了三十種以上的酒水和十種以上的甜點。盡管我自認為是博聞強記,麵對一堆陌生的酒水牌子和杯子,我的大腦還是有點間歇性的罷工。因為每種酒都要用相應的杯子,從來就對連線題感冒的我,搭錯了線是不可避免的了。然後就被幾個跑堂(服務生)罵,說什麽剛剛告訴完你,你怎麽都沒記住,這麽笨。下圍棋能背下棋譜,拉提琴能背下琴譜的我,難道就和酒譜(如果有酒譜的話)無緣嗎?而且我真的有那麽笨嗎?我真的想大喊大叫一通,以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情緒,可是如果我真的智商那麽低,再喊虧氧了的話,豈不新一代的植物人就要誕生了嗎?想想為了下半輩子不在輪椅上度過,還是忍了吧。能咋辦?涼拌唄!俺娘說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俺娘又說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俺娘還說了,“忍是心頭刃,出手就容易傷人”;俺娘……不說了,不用多說了,因為我的腦門上已經刻下了四個字“忍者神龜”。

其實別人罵也還是好的,但是做酒保不僅僅是倒酒做冰淇淋,還要洗杯子的。從小到大,我對玻璃陶瓷等易碎的器皿一向過敏。我是洗碗打碗,洗杯摔杯,就是擦個玻璃我都能給打碎。所以呢,我在家時都是躲著這類物品,除用餐等環境下可以零距離接觸外,一般都會在一米之外給我拉起紅色警戒線。但是,打工嗎,趕鴨子上架,撐吧!於是演出開始了。先是洗杯子的時候力氣太大了,碰到了水池底,敲碎了;接下來,擦杯子力氣也不小,直接掰開了;然後放杯子,不小心刮下來三個;再後來呢,我發現我的十隻手指至少有三隻在流血了,當時不是很清楚到底破了幾隻,因為我的兩隻手上全部都是鮮血。我當時也挺遲鈍的,都那樣了,居然不知道疼,估計傻了!那時剛好也臨近收工了,幾個女孩子找到創可貼,就幫我貼。清理戰場的時候,發現,有三四個手指隻是輕微的劃傷,左手的無名指卻有一條一厘米多的傷口,而且還挺深,如果在中國估計要到醫院至少縫三針(我媽媽是外科醫生,耳濡目染,這點常識我還有一點)。

後來就上樓休息了,差不多睡了半個小時左右吧,我的被痛醒了。好象有隻螞蟻;不,應該是一群螞蟻;不,應該是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咬我的手指,我就想這種疼要是和江姐被釘竹簽、和紫薇被夾手指比又如何呢?想歸想,我的另一隻手可沒停,立刻就給我的瘸哥哥撥了電話,就在接通的那一霎那,我的眼淚狂湧,再加上嗚咽,殺傷力指數直追“索那米”---- 我記得當時好象正是印度海嘯剛剛發生。當然殺傷區域極小,隻限我幹哥哥一個人。我在電話裏哭訴了一個小時,哭累了,覺得自己也無趣,然後困了,就睡了。

第二天,我的表現好多了,一共才打了兩個杯子,而且很多常見的酒自己也會倒。洗杯擦杯快的多了不說,也幹淨多了。隻是可憐我受傷的手指,由於水中作業時間過久(應該超過六個小時了一天,因為我要不停的洗杯子),直到半夜上床休息時,都無法結痂,不過呢不出血了,開始變流膿了。

第三天,周日了,做了三個小時,可以回家了。仿佛回到了1949年,我就是那些把歌唱的翻身農奴中的一個。收獲也不小呀,有了好多個第一次:第一次洗這麽多杯子(兩天多以來洗的杯子總數比我這二十幾年加起來洗的還多);第一次洗廁所;第一次被人罵沒還口;第一次連續站立時間超過十小時……

前麵我隻說自己的手痛,其實回到家,腳腫的很厲害,鞋子差點都脫不下來。因為在中國流行的都是尖頭的皮鞋,我去做工時穿的就是這種鞋,所以站了兩天差不多有十八個小時後就已經是很困難的穿上了。加上最後一天的雪上加霜,真的差不多腳趾都卡在鞋裏了,十指再加上十趾,真的是,“這次第,怎一個‘痛’字了得”。

老人常說“人沒有吃不了的苦”,我想這是真的。在逆境中,不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的創傷都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速度恢複,這大概是一種本能吧。我這樣說可能有點以偏蓋全,但在我身上真的是得到了完美的驗證。比如說我的手兩天後結痂了,四天就好了,在沒用任何藥物的前提下;比如說我的氣管炎從前一年至少犯兩次,出國後就沒犯過;在比如說,我前麵提到打點滴,在這裏怎麽折騰都沒生病。我是不知道別人,對於我本人來說,我是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在告訴自己不可以病倒,因為你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自己。我相信這應該是心理暗示的結果!不是說“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嗎?”,所以當我們用堅強的心和頑強的意誌去麵對挫折和困擾時,我們的目光會穿過那些所謂的坎坷和崎嶇所設立的屏障,呈現在我們麵前的將會是一馬平川的康莊大道。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