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228)

兩人又來觀摩小合最後一節課了。小合買了幾斤奶糖，又買了些泡泡糖，先把奶糖每人抓了一小把。小合笑道：“這一位楊春緒老師，這一位白鶴影姐姐，都溫和慈祥，人也挺美，大家不要怕，按前天我布置的，每個人都起來講一段話，說一個笑話，講一個故事，或是誦讀一首詩，搞一個演講，大家盡量展現自己的長處，或是說說自己的短處，都可以，歡迎大家到台上，來者獎一顆泡泡糖。” 　　 一個小女孩紅著臉，誦了一首詩，得到一顆糖。又一個女孩唱了一首歌，也得了獎。有兩個男生作了五分鍾的演講，也得了糖。又一個站起來。“我會做泥人，以後比泥人張還好。”把自己做的泥人送給小合，一條腿已經斷了。引得人們哄堂大笑。還有人送了小合一個小竹籃，又一個送了雕刻的核桃，這兩樣都巧，令白鶴影高興極了。一個胖胖的男孩站起來。“我會學牛叫。”人們又大笑。小合笑道：“口技也是一種特別的長處，你學。”那學生果真學水牛叫了一聲。學得很逼真，人們又大笑。小合笑道：“第一次笑，是大家覺得奇怪可笑，第二次是對這位同學技藝的肯定了。元朝大畫家趙孟頫為畫馬，學馬打滾，有人善於學夜鶯，有人學牛歡馬嘶，這都是一種技能，無高低之分。但有時一聲飽嗝，呼嚕、窗外的怪叫都能引起哄堂大笑，這一類笑聲不是肯定，而是蔑視了。” 　　 看看隻有五、六分鍾了。小合說：“同學們，你們都是真正想讀書的。你們身上有很多書本上學不到的可貴東西。還有城裏學生普遍缺乏的強健體魄。你們不要把自己的特色丟了。你們的夢想在心中，一定有能實現的一天，不會太遙遠。這是我最後一堂實習課了。祝大家開心，快樂、上進，學好本領，應付未來的挑戰。謝謝大家給了我那麽多快樂。”這堂課笑聲不斷，學生們心態活潑輕鬆，鍛煉了膽量。 　　 楊春緒笑道：“你的課上得真是好玩。真讓人感慨。我也該努力上好。”小合笑道：“你是女教師，又有這種儀表風度，語文是要升學考的，隻要你認真，學生一定如醉如癡，受益非淺。但應付考試跟真正的品味和藝術難免衝突，隻有靠某種技巧，盡可能把枯燥乏味去掉。注意作文的某些框套和一般語文教師評卷的口味。中學教師職業雖然平凡，但決不是沒有意義。我們做的時候，一定本著自己的良心。” 　　 實習的評語已經拿到了。楊春緒邀兩人到她家玩兩天。兩人道了謝，情願在山野中玩，勸楊春緒跟他們一起玩。楊春緒笑道：“不打擾你們。你們應當單獨在一起。”她把鑰匙留給兩人，兩人感激不盡。 　　 白鶴影的到來讓小合跟其餘教師的接觸減少到幾乎為零。兩人在校內顯得十分莊重，讓人們把不順眼減到最低。但詩人劉光漢對小合的憎恨沒有減輕。兩人對這一切並不在意。送走了楊春緒，兩人到她宿舍，白鶴影讀紅樓夢，小合讀了文天祥、鄧剡的詞，心潮起伏，幾乎掉淚。兩人又讀了元好問的幾首，默默擁抱在一起。 　　 次日天微明，天空還閃爍著星星，小合輕敲她的門。把迷糊的白鶴影喚醒。小合簡單地打了個背包，兩人沿山溪往山深處走去。 　　 小路蜿蜒如蔓藤，緾繞著青梗色的山體。經過一片帶露的秧田，偶有蛤蟆咕咕嘰嘰，延續著昨夜的夢囈。青霧靄靄，籠著紫陌紅塵。多安靜啊，聽不到汽車聲，大部分人都在安睡，隻有公雞在啼鳴。 　　 他們在亂石潭邊歇息。石頭縫裏流動著一窩窩的細魚，再現了小時的場景。頭腦太象詩塚了，堆滿了種種回憶。 　　 他們吃了些果品，繼續走。滿山的風物春景把目光潤色得無限晶瑩。霧落在山澗，溪鳥開始吟唱洗濯，岩鳥出窩撲騰，溪水汶汶敲著鍾罄，浸灌著纖藤瘦根。岩上有風化了的石花巨大的原始條紋。霧漸漸吹落在山裏，林莽晦暗，人到近處看見一個個的小潭。兩人駐足留連，拍了一張張照片。殘霧空蕩蕩的飄落，帶血金鏤的太陽漸漸把大荷萍天改變了顏色，千萬金針繡出了萬般繡錦。遠山還象霧象海，空氣清新，甘泉滾滾。“這跟我們那邊的小山很相似，不過細節有所不同，有不同的樹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