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215)

他慶幸自己沒有魯莽，可以改弦易轍。他調查了，情況確實，開始攻擊。進展順利。但盡管他盡力偽裝，他惡劣的品行在熱戀中也不能不露出來。當他發現對方並非處女時，憤怒幾乎讓他狠揍狠罵對方一通。他為自己的計劃著想，轉為凶狠的發泄，令對方十分快樂舒服，接下來，木已成舟。 　　 此時，他正是自得敏感又患得患失的時候。他竭力裝出冷酷的微笑來，對自己的新婚十分冷漠，想象著利用資本發財，找幾個情人狂交一番。 　　 新娘在單位孤癖，新郎人緣也不好，來客並不多，單位隻有兩個五十多歲離了婚暗戀白靜的老頭子，老頭子們把她看成“紅莓花叢中高貴的姑娘”。他們毫無私心，禮送得重。白靜還請了幾個舊日朋友，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房子和幸福。新郎的父母、姐姐、姐姐的孩子來了一大幫。新郎的祖父是個滯留中國的白俄，這一家子看起來跟外人都不一樣，但漸漸漢化了。他們十分高興，都希望能沾點小光。 　　 擠車的客人陸續到齊了。老太太獨自在近門處角落裏坐著。“奶奶您好”“您好”白鶴影小合二人上前招呼。老太太點點頭，讓兩人坐下。老太太望望兩人，心中的疼愛忽然消失了。兩人看上去都興高采烈，容光煥發，自我陶醉，一點沒有她想象中的悔罪、單純可憐、內疚以及往日對她的依戀。他們並不需要她，也不想從她得到任何東西。 　　 “你看去身體很好。”老太太對孫女說。白鶴影麵帶微笑。“去年甲肝之後，沒生過病，在海邊日曬雨淋風吹，天天鍛煉，身體要好一點了，隻是天生成這樣子，長不胖。我們還碰到幾個流氓，被小合打倒了。他還中了一火槍。”白鶴影希望自己的快樂能讓祖母覺得沒什麽內疚，但祖母並不愉快。“哦，”老太太問小合。“你不考研究生，工作找到了？”“還沒有。”小合說。“隻要有真學問，不一定讀這麽多，把人讀老了。現在博士、碩士那麽多，還不是為了房子、汽車。”白鶴影說。“客人差不多了，你去和新娘打個招呼，該上樓去了。”老太太說。 　　 “儂來了，啥辰光到家裏坐。”她姑姑說。故意不看小合，把侄女介紹給丈夫。“這是我侄女白鶴影，這是我丈夫喬可夫。”白鶴影引起了這位姑父的興趣。他冷酷的微笑特征更明顯了。他挺腰伸出手來。“多漂亮的女孩子，從年齡上講我們還是一代人，今後是一家人了，希望彼此互相理解。”白鶴影隻得跟他握手。笑道：“喬先生真洋，洋極了，祝您和姑媽白頭到老。這個祝福應當很容易實現啊。”白靜臉色更白，冷冷一笑。白鶴影笑著，拉上小合走了。 　　 老太太望望白鶴影。“你祝福過姑媽了？”白鶴影笑道：“祝福了，祝福他們白頭到老。姑父還跟我握手，說年齡上我們是同代人。”小合偷偷碰了她一下。 　　 無非雞鴨魚肉中檔宴席，比不得有派頭的個體戶。那邊桌上新郎的一大幫親戚的小孩兒叫著要吃肉喝飲料了。老太太說：“這是小女出嫁或者說招女婿上門的日子。這一桌都是小女的好友，各位請自便。我老了，招待不周。別介意。”幾個賓客也客氣幾句。“老太太精神好，房子收回，女兒又結婚，大喜事啊。”等等。開始吃肉喝酒。老太太笑笑。“的確，托各位的吉言，我看起來還不錯。” 　　 老太太沒有向眾人介紹孫女，這倒省去了不少麻煩。兩人默默坐著吃菜。白鶴影望著四周奇形怪狀的人物，聽著吵鬧和咀嚼，一陣厭惡，沒有胃口。小合覺得菜太少了，不大好意思多動筷。白鶴影十筷到有七八筷挾到他碗裏。兩人喝了些花雕，一時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