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210)

小合此次來之前，白鶴影與施真琴兩人才大吵過。白鶴影幾乎象害了一場病，惹上了病魔。半夜裏，喝得不夠醉無法忘卻心中不快倒反把痛楚勾起來的施真琴摸黑回來，碰著了凳子，把另三人和樓下的人都驚醒了。她手腳都著了地，火了，目光正落在那酒精爐。“操娘屄，誰的煤油爐，惡心，悶死人，誰的？沒有人，那就是垃圾。我把它砸了扔出去。”白鶴影心跳劇烈，臉色慘白發青，她雖然能言善辯，但那是按規則講道理，她不善於和陌生人打交道，更怕與人爭吵，怕損害自己的尊嚴，破壞自己的寧靜心情。那次在病房裏的吵鬧實在是迫不得已，已經過去了一年多，這一年她過得十分愉快，顯得比那時更難忍受煩悶和打擾。但類似場合小合給她印象很深。她試著穩定了呼吸和心跳，盡量把聲音鎮定下來。“你不能動它，小姐，那是我的東西。”“是嗎？那你剛才怎麽不承認？”施真琴一手叉著腰，一手在臉前晃動。“我的是酒精爐，外形、氣味都跟煤油爐不同，我相信一個人的視角、嗅覺不會出那麽大問題。時間已經是半夜了，我也不想打擾別人。這是起碼的道德。”“別裝什麽淑女了，我就是不喜歡這股讓人中毒的酒精味。你自己做的事有什麽道德？”施真琴冷笑，手嘲弄地對她比劃著。白鶴影坐起來。“酒精充分燃燒沒有什麽氣味，我也不喜歡你身上的酒精味，臭肉味，劣質香水味，煙味，打火機汽油味，沒有人喜歡你製造的那些騷亂和噪音，難道要我把你扔出去？任你欺侮才叫淑女？我不是。我實在沒有興趣想也不願提你幹的那些事，你最好安靜，別打擾別人！”“別自我陶醉了，我不象你，裝什麽淑真。我清楚我是個什麽樣人。你再詭辯，我一拳再把你的臉蛋打腫起來。別去叫男人，才算潑到底。”她身高一米六七，體重一百二十六斤，力大無比，她的威脅讓人恐懼。“這說是你的不是了，人家鶴影怎麽惹你了？深更半夜，把女生宿舍的顏麵都丟盡了。”文靜柔說了幾句。“別來討好。小胖墩兒，你想一起挨揍？”施真琴根本不屑。文靜柔眼淚汪汪。“沒見過你這麽不講理的人。”“別怕，”白鶴影說。“我親眼看見小合打斷了三個流氓的骨頭，我雖學藝不精，對付一個尋釁滋事的女酒鬼也足夠了。”雙方大吵了一場，幾乎就要動手。引來周圍宿舍的一陣謾罵、嘲笑，不少人看熱鬧，也有人把雙方勸開了。施真琴跟許多男生都有交情，又認識社會上很多人，英勇過後，這幾天白鶴影嚇得不輕，怕對方下毒，怕往自己臉上潑硫酸，怕睡著時被殺，怕出去被打等等。她還做了惡夢。這樣一來，她和文靜柔又形影不離了。 　　 小合來時，白鶴影情緒好了很多，講這件事的口氣也能當成笑談而故作輕鬆了。小合表情輕鬆，態度認真。“你說的那種人不是沒有，但百裏難找一個，這個女子並不是笨人，混得不錯，應該不會到這一步，或許她看你們不好欺侮就收斂了。當然，人是很難說的，即便有什麽，也不用怕，越怕危險越大。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小合情緒又變得冷峻而高昂。姑娘們點點頭，白鶴影安心了不少。 　　 三人喝了茶，說了陣閑話，開始做菜。白鶴影笑道：“這是山西的老醋，這是正宗雲南尖辣椒。”小合笑道：“你從哪裏弄來的？這半年我的口胃已經變得跟你差不多了，吃下去恐怕還受不了。”菜都是現成的。一斤鱔魚，一斤金華火腿，一斤黃瓜、一斤蕃茄，十來個雞蛋，三、四斤土豆。唯一能賣弄手藝的，就是土豆。姑娘們把土豆洗了，小合把它切成細絲，烙了個土豆大餅，一人煎了隻蛋，用辣椒炒了火腿、鱔絲，煮了蕃茄黃瓜湯。 　　 那位心高氣傲的江小雨和她留長發的鋼琴男友進來拿碗。江小雨扭頭望了望。“好香的菜呀，吃起來一定美。”鋼琴男友也笑道：“你們可真會做菜呀。”小合笑道：“你們要樂意就一起來吃吧？”兩個姑娘起初未說話。白鶴影想了想，端碗挾了些土豆和鱔絲在兩人碗裏。“請嚐一嚐。”兩人稱謝而去。白鶴影笑道：“起初我請過幾次，但此人一毛不拔，前幾天我們炒香腸吃，她提出買些蔥、蒜和我們搭夥，我讓她買十個雞蛋，她就不幹了，錢是小事，隻是這些人隻想占便宜，卻沒有半點感情，還當別人弱智好騙。” 　　 白鶴影打開花雕，倒了三小杯，開始喝酒吃菜。白鶴影舉杯望著小合，麵帶微笑，態度卻很認真嚴肅，眼圈微紅。“此杯我敬你，感謝你拿命救我。”小合也很感動，笑道：“即便是陌生人，我也會如此做，你的命就如同我的命，救你也就是救我自己，看來我得感謝我自己，感謝我兩個師傅教了我武功。”兩人碰杯滿飲。白鶴影又倒了一杯，對文靜柔說：“我無話不談的朋友，你善良幽默，心好，我們情同手足，感謝這兩年你對我無微不至的幫助。”小合也笑道：“我別的本領沒有，蠻力還有幾斤，聽從吩咐。今後不管何時，我們家隨時都歡迎你。”文靜柔眼圈也紅了。“看到你們幸福，我真為你們高興。我是個微不足道的人，平平庸庸，沒有天賦，家境貧苦，父母離婚，好在從小跟父親學了幾年二胡。鶴影真好，當我是朋友，沒有一點居高臨下的恩賜味道。我十分高興了。”小合笑道：“誰說你平庸？能夠有這種心態和見識的人就有頭腦，能夠不亢不卑與別人交往，贏得別人的友誼和尊重，就是有情感思想。至於說專業，我的專業就學得不好，數理化回到零了，更不懂樂譜，英語口語很差，但我也不覺得自己無用。稍稍改變性格，發揮你的長處，把不喜歡的事當作障礙來克服，你一定會幹得很好。而且，你這樣本質善良的人一定不會失去本來麵目。你們兩人都太單純了。”兩個姑娘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