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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203)

(2007-03-28 06:11:51) 下一個
官辦醫院很難找到人,歐海滔帶他到一家私人醫院。不過是個小手術,背上取出兩顆鐵沙,臂上取出兩顆米,都陷得不深,沒有致命。小合不願躺在那裏輸液,打了一針青黴素,開了一堆消炎藥,兩人坐車回去,天已亮了。白鶴影洗了臉,伏在桌上打盹,看見他們來睜開了眼睛,問了小合的傷情,謝絕了在此呆兩天的挽留,要坐飛機走。歐海滔去睡覺,躺一會兒送兩人上飛機。
  
蔣必信昨天打來過電話知道兩人出去,現在又打了來,白鶴影不好瞞他們,講了昨晚的事,蔣、孟兩人來看他們,直接過來了,兩人都穿得很漂亮,孟燕婷顯得漂亮、華貴。
  
到機場,換了登機牌,大家互相握手告別。兩人進了候機廳,孟燕婷笑道:“這對同命鴛鴦比翼齊飛了。我敢打賭,十年後兩人還是老樣子。”蔣必信說:“小合有些太可惜了。”歐海滔笑道:“那些做了大和尚的都不可惜,他能夠夜夜洞天福地,性命雙修,有什麽可惜?”孟燕婷大笑。
  
僵硬的飛機翅膀讓人感到它的笨拙,一層薄薄的鋁皮粘住,一隻飛鳥能把它撞個大洞。一隻打火機可以讓它葬身於火,還有什麽?繽紛雲彩,茫茫霞霧,小小的城市、鄉村,有許多故事,感人肺腑,小合能想象出自己輕飄飄騰雲駕霧,美麗的仙女霓裳飄飛,原型正是身邊這位女人。此刻,她紅腫著臉,伏靠著前麵的椅背,不時嘔吐一陣。小合把兩瓶飲料裝進包裏,把一疊凶殺色情金融花邊新聞的報紙擲到一邊。下一天的報紙將報道警察在廣場捉凶,文中提到一名便衣,三個歹徒。
  
空中小姐們藍衣黑裙,個高而冷漠,幾個肥胖的龐大的外國人幾乎把過道都塞滿,他們毛孔粗大、暗瘡明顯,體臭很濃,向人直撲。飛機平穩降落,旁邊那片密林正是虹橋賓館,當年是毛澤東的別墅,毛澤東住過一次,服務員全是空姐,鄧小平時代,她們重新安排,許多人已經皺紋在臉。代號四一四的別墅走向世界。
  
天氣寒冷,呼呼的北風刮臉,死去的雪變成僵硬的粒,籟籟滴落下來,許多的人,高大、冷漠,滿臉青紫,口吐白煙,笨拙僵硬,仿佛木頭人、機器人一般。
  
“如果你不反對,我想去去動物園。”白鶴影說。“今天遊人少,一定空曠蓼落。”小合說。小合不顧有傷,堅持把包背著,琵琶拿著,兩人並排走著。白鶴影穿上了絲綿衣,小合的茄克也很厚,象甲蟲。白鶴影的鼻尖、耳朵、麵頰凍得臘紅,失去了平時的美麗光豔,反把小合更多的 憐愛牽動著。此時,天地間,小合看不見別的事物。淡淡的雪掛著寒碧的竹和枯殘的雜樹,梅花已經開過,柳枝才有星星點點的嫩綠。白鶴影注視著這早春的全部,眼睛被淚水洗過。人麵、梅心、音魂、雪魂交相映合。
  
這裏的獅、虎沒有關在籠子裏,遠比圓通山的住得寬綽。龐大的獅、虎山,有黑呼呼的洞,獅子在裏麵蟄伏著。一頭黃斑圓顱巨掌長軀的東北虎撕咬著血淋淋的牛肉,活動著筋骨。失去了大森林中祖先自由、危險、廣袤的夢,它把自己本能的強健英勇野性殘暴讓人們觀賞著,它享受的待遇超過部長,也滿意了。一群美麗的翠鳥在閃動……一對圓滾滾的大熊貓滾來滾去、互相抱著,白鶴影笑了,小合也放心了。“你望著我幹什麽?”“你望著熊貓幹什麽?”
  
一進校園,熟悉而親切,兩人回到她的宿舍。脫去了外衣,緊緊擁著,恍恍入睡。

        六

 
兩人在黑暗中醒來。“我想吃東西了。”白鶴影說。“當然,連我都有點餓了,你全吐光了,想吃什麽?”小合問。白鶴影說:“想吃一些酸的、辣的、麻的東西,象竹筒米飯、涼粉、臘肉、則耳根、燒豆腐之類。”小合一笑,用紅樓夢中的話來形容。“口味倒不貴,太磨牙了,不是在老家,這會子巴巴的想這個吃,卻不能。你平時口味淡而適中,一定是餓壞了。我平時總想吃肉,餓急的時候最想吃米糕、甜酒、糯米粑、剛煮的米飯,與平時全然相反。”小合看了看表。“現在十一點多了,吃點麵包、午餐肉,明天下午找一家川菜館,解解你的饞。”白鶴影笑道:“原來麵包已經有了,則一切都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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