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合(196)

(2007-03-22 17:48:53) 下一個
白鶴影笑道:“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做到鼓盆而歌?”小合笑道:“做不到。我沒有莊子豁達,更沒有莊子的才華。我唱歌連五音都不全啊。”沉默片時,白鶴影說:“你說過你不願把你許多情感抹殺掉,但也許認識我,我們相好,你許多的才能、還有酒神似的激情都給湮沒扼殺掉了。我或許成為你的掃帚星了。”小合抓住她的手。“慧星是多麽美麗孤獨寒冷飄渺,雪骨冰肌,一輩子難遇。你說的酒神激情,是指欲望。你的樂曲對於我,正如俄耳浦斯對於猛獸。至於才能,我不懂升官發財的門徑,你對我比任何人都有信心,怎麽能說妨害了我?我或許沒什麽才能,也不敢自詡高尚,但情感的忠實在我看來是很自然普通的,絕不是什麽高尚得折磨人的超道德。另外,我還有一種才能,叫做功夫,枕席上有功夫,沒有你,我如何發揮?”
  
起初被感動的白鶴影深切地望著小合,此時又紫紅了臉,擊打著小合。手被抓住了,嘴也被堵住了。兩人都被激情所淹沒。借長裙的掩護,提心吊膽地品嚐著愛果。兩人互相抱著,緊緊貼著胸,聽著對方的心動。兩人的心律總是不同,小合的心跳得慢速。起初那種讓人害怕的心跳如今讓人熟悉給人安撫。“據說人的心髒跳動有一定的總數,到時就象機泵一樣破裂。所以我一定在你前麵死。”白鶴影笑說。“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小合隨口。“世上幾個人是死於傷心的?總是別的地方出了毛病。運動員猝死的很多,好的機泵會出故障。真正心髒跳不動老死的被稱為無疾而終。到時,你會象一個鶴發童顏的女巫,軀體就象紅葉經霜。幾世幾劫,我在北邙山等你,那裏已沒有累累荒墳,荒涼淒清的美已不複存,隻有大堆大堆的水泥骨灰。”
  
兩人從摧眠中驚醒,惆悵自失傷感甜蜜。戀人溫情的光輝讓小合靜默。“你真好,看過了這麽些人,我覺得你真好。”白鶴影低聲。“哦,”小合還在品味剛才的一切。“我不過是個鄉野童子。在我喜歡的女子麵前當然要表現好一點。不過是你心靈的光投射在我身上而已。”“不能這麽說。那兩個藝術家那麽喜歡兩個同事,喜歡田咪小姐,但他們表現很拙劣,至少讓人鄙夷大於同情。”“佛教有所謂愛欲,此類人唯欲而無所謂愛。有一類女人是能用錢買的,就如同某類男人的節操,但此類男人表麵要體麵得多。另一類女人則隨心所欲遊戲,此類女人又要高一等了,正如崇尚冒險刺激、權力又恪守某種原則的男人。另一種唯美的女子如男人中的聖徒,讓人崇敬,但此類人真假難辨,許多人好作無病之呻吟,經不起誘惑和驗證,正如許多自我欺騙的衛道士。唯美之男女,或相貌難看,或沒有才能,隻得把誌趣內斂於心,內秀不外溢,以免遭東施效顰之譏,其出神的超拔很難適應普通人,多怨多悲,相較之下,你、我是否還幸運?”
  
望著神醉心迷的戀人,小合的愛欲又起。他笑道:“你的身體我漸漸熟悉,但如同神廟一樣,熟悉親切更導向神秘,你的內髒對我是全然神秘。當你坐月子時,如果房子不好,你的水火之事由我來侍候也是快樂的。”一直專心聽的白鶴影插問:“印地安人把酒當作水火,什麽水火之事?”小合笑道:“古人把大小便說成水火之事,還挺文雅,你別生氣,夫妻之間,這些事挺實際。你看過古代白話小說選本,喻世明言上有這個詞。上麵有篇小說很有趣,叫鬧陰司司馬貌斷獄。對權力和宗法倫理嘲弄得無比。”小合把故事講給她聽,說的是濫殺功臣的劉幫、呂後投生為漢獻帝,伏皇後,被冤殺的韓信、彭越、英布投生為曹操、劉備、孫堅報仇享受的事。白鶴影讀過的選本故事少,她隻知道玉堂春,杜十娘,這類故事經小合一講並分析,她也有了興趣。小合笑道:“這真是精彩的超現實主義,看了悲慘世界,必須看日瓦戈醫生,看一些紅色經典,必讀索爾仁尼琴,崇尚資本主義的人,應了解殖民主義和霸權行徑,酷愛權力,應讀讀侍衛官雜記,沒有人格,沒有自由的人是多麽可憐而卑猥。社會是進步了,赤裸裸的暴力和專製正在漸漸消失,人們有了更多的自由,讓父輩膽戰心驚的事已經變成了漁樵世井閑話,盡管千百年讓人懷念的東西也在消失,但原物的消失變成了精神的長存,也就給人安慰。從我們的同齡人,許多已經不能理解精細複雜的感情,但仍有許多簡單現代的變形,一些血肉心靈加啟蒙,對生存競爭有利。”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