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192)
(2007-03-19 07:2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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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許多魚翅、海參等小合都不認識。問是什麽。蔣必信一一回答。小合想起古書上的故事來,又嚐了些魚翅,說:“我還以為魚翅挺硬油炸焦了咬個脆性,誰知這麽細而軟。”有幾個要笑,都不敢笑他了。小合喝了些茅台,又喝著法國葡萄酒。“怎麽樣?這酒。”歐海滔問。小合笑道:“沒有糖分,吃不出什麽味道,跟兩塊一瓶的黃酒味道也差不多。”此時,沒有人笑他了。歐海滔笑道:“這就是所謂派頭,品牌,我吃過熊掌,跟豬蹄差不多。”
歐海滔、孟燕婷引著小合講了些笑話,眾人大笑。
海產品雖然昂貴,卻填不飽肚皮。詩人、畫家、小合、歐海滔食量都很好,隻能動雞了。那隻清蒸雞卻不夠爛,畫家挾了兩下沒撕開,小合借了歐海滔的瑞士軍刀,把它解剖開來,反過筷子,每個女的碗裏挾了一塊肉,把一隻腿子放在幾乎沒怎麽動筷的白鶴影碗裏。自己要了雞頭,笑道:“各位先生,請便啊。”畫家挾了一大塊胸脯,低著頭,旁若無人地撕咬。
廣告撰寫人為自己內心對姑娘們的渴望、為自己的平庸相貌、為自己不受賞識懷才不遇而十分痛苦,對粗魯唐突褻瀆藝術的小合得到姑娘們的縱容而十分憤怒。他喜歡這名公關主任已經很久了。但他充滿了詩句的情書隻遭到姑娘的婉拒嘲弄,姑娘甚至不願和他有一夜的雨露。此刻,連這位姑娘也無足輕重遭到冷落,他心裏很傷感。聽說小合是詩人,他懷著一線讓自己閃光的希望,假裝漫不經心地問:“聽說先生喜歡詩?”小合忙著嚼雞頭,點點頭。“不知先生喜歡詩刊、詩潮、詩歌報?”“抱歉,我不看這些雜誌。”此話戳中了小合心中的隱痛,他最初的詩都被這幾家拒絕了,詩又是他最看重的。“我隻讀外國翻譯詩和古詩。”
“哦,”詩人放下心,覺得自己這方麵頗為優越。“那麽先生的詩發表在哪些刊物上呢?請告訴一聲,我一定拜讀。”小合笑道:“都是些學生刊物,象繆斯的情人之類,已經要絕版了。世間萬物皆可為詩,要不要我即興作一首?”白鶴影皺皺眉,輕輕碰碰小合。小合笑道:“怕什麽,不過是些笑話,並非膜拜你的嘔心之作。”
“油滑的順口溜不叫詩。詩歌是我們靈魂深處的一種感受,是高雅而隻能用靈魂感受的。”詩人說。“我的詩發表在那幾家刊物,還有人民文學上發的幾首詩,對於我是無可替代的,它聯係著我的靈感和感情,比起古人的手抄本來說,它們收集了當今最優秀的詩,有更廣的傳播範圍,是不會被消滅的。”小合笑道:“我不願意討好這些編輯,他們許多根本不懂詩,不安心受窮,要開講習班收學費,這本是笑話。恐怕也弄不到幾個錢。”詩人說:“要上這些刊物,真的很難,先生是不是被拒絕過,心裏有些酸?”
小合笑道:“好象有點。要說酸,望梅止渴的酸別當成醋的酸,那就不客觀。詩歌訓練班還不如開武館,撰寫廣告拿錢,請聽,看見漂亮女人的臉,心中燃起熾烈的欲焰,歪詩難把芳心換,不如寫廣告賺錢。當然,詩人並非不要臉,有時把公益廣告編,且聽這一段普及安全套的誘勸。大膽地愛吧,這世界不會更擁擠,這東西,薄如蟬翼,富有彈性,光滑無比,保你滿意,給你一個安全微妙的距離。”眾人大笑。
孟燕婷大笑。“小合該罰,鶴影小姐,你不管管他。”白鶴影將小合的手狠狠掐了掐。
氣得臉色青紫的詩人冷冷地說:“言為心聲,言為心聲,這樣的內心獨白不光彩。”小合笑道:“如此露骨自誇詩才,動機很難說光彩,內心欲念寫在臉上,說不上壞,隻不過猥瑣而變態。”
廣告撰寫人氣得臉色成了醬肝,手發抖,牙齒打顫。“這是惡意的嘲罵,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現在就辭職,老板。”“你冷靜一點,”歐海滔說。“他不是把我們、他自己都嘲弄了嗎?你也可以跟他賽詩才。”“士可殺不可辱,我去意已決,一刻也不想留,如果方便,請把錢算給我。”“好吧,今天二十一號,算你滿月,三百元。你寫了幾篇廣告,再給二百元勞務,五百元,請拿好,待會兒這裏的賬明天再來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