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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188)

(2007-03-17 07:40:49) 下一個
歐海滔讓他們在辦公室裏坐下,笑道:“草創時期,還很寒傖。三年後你們再來,就會有點氣象。”“先生才幹了一年,有了如此成就,讓人佩服,又招攬了如此多人才,真正是創業。”蔣必信說。歐海滔笑道:“這並非我的能耐,借老頭子們的光。這片地皮今天還荒僻,但馬上要開發了,這棟舊房子更是買得便宜,都是老頭子辦的,還安了個總經理。鶴影小姐,你別嘲弄,好比小孩要靠父母養活,但長大就能獨立起飛了。許多高官的兒子搞壟斷,財富幾代人享用不盡,我不過是起初借一點力,今後一定全靠自己,你看看外麵那些學生,可真是可憐,沒有熟人,連填一張海關報單也通不過,受盡折磨刁難。”白鶴影笑道:“吃人嘴軟,我要感謝你請了我們,當年又給了小合許多幫助,我怎敢嘲弄你?不成了莎劇中特許罵人的小醜了?”歐海滔笑道:“有了這麽個男友,口舌越來越厲害。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很佩服你們兩個。許多人罵官、罵商,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不過是嫉妒。好比一個太監,一個醜陋無人要的女子,說什麽禁欲、貞潔?但佛、菩薩就不同了,臉上有五官七竅,全身有九竅,可是他們有些器官硬不用,這才是了不起。”白鶴影臉一紅,笑道:“你這話在諷刺人,我不是禁欲主義者,人體各組織自有其用處,但濫用者必定變態。”孟燕婷大笑。歐海滔笑道:“我不會說話,請鶴影小姐原諒,我沒有惡意。要講說話,小合是第一,他說的話,我們喜歡聽,許多女孩愛聽,你要小心。”小合笑道:“但她們不喜歡我做事,我不會對她們做別的事,我已經有了女友,要追逐的幻影也是鶴影,她為什麽不放心?”大家說笑夠了。
  
蔣必信和歐海滔邊抽煙邊談起很多行情。白鶴影索然寡味,又被煙熏得難受,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孟燕婷仍然含笑望著幾個男的。“小合兄怎麽不開口,有何高見?”歐海滔問。小合望望白鶴影。“小蔣就知道,我對這些一無所知,道理你們講得明快,我能聽懂,但技術、細節我太陌生,今天學也來不及,不如你們談,我們出去逛一陣。”歐海滔望望微微睜開眼的白鶴影。“好吧,小合、鶴影小姐。你們去哪兒?我讓司機送你們。”白鶴影笑道:“多謝,這可不敢當,我們情願沒有目的隨意逛逛,比較自由。”“那好,”歐海滔笑道:“茫茫人海,你們不會迷失的,今晚六時請準時回到這裏來,我們聚會吃晚餐,請一定給這個麵子,要是回來有困難,請打電話讓車接。”小合答應了,請歐海滔買後日的飛機票,蔣必信還要見他父親,要多呆幾天,幾人勸小合兩人再玩,兩人都說要回去開學,歐海滔隻能答應。歐海滔又吩咐了幾句。“鶴影小姐,漫漫人海中,千萬不要跟小合走散了。”他嚴肅起來。“你們兩個都小心一些,別太往偏僻地方,有好幾個外地女子莫名失蹤了,被抓去做了陪酒女郎,甚至有被賣到東南亞做妓女的,你們兩人這模樣,雖然漂亮,但一望就是大陸上來的中學生,特別注意,這裏黑社會猖獗,無惡不作,南霸天又出現了。”“警察難道不管?”小合問。歐海滔笑道:“許多行業,警察還收保護費,這裏麵很複雜,即便抓住了一頭虎,又會出來一群狼。”
  
“這地方怎麽這樣醜惡,我真不想再呆了。”白鶴影說。
  
“因為陽光明媚,才會滋生怪物,陰暗麵才會暴光,”歐海滔笑道。“大白天,人多的地方,絕對安全,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話,不要跟陌生人走得遠,小合又是這麽機警又懂武功,絕對安全。”歐海滔又笑望著兩人。“除了上海北京好一點,都差不多。你們所在的雲南,有全國聞名的毒品交易、艾滋病人、還有民族糾紛,象平遠,槍枝、毒品流失到世界,警局被砸了,汽車一停就被偷,也沒人管,你們還不是過得很好。”
  
兩人把大包放在辦公室裏,各揣了幾十元錢,告辭出門去。的確,陽光明媚,街道寬闊,哪裏能想象出什麽恐怖和罪惡。白鶴影如釋眾負,開朗而活潑。她跟孟燕婷、蘇韻文不同,她們一望即是都市裏美麗的群落,白鶴影跟她們在一起,瘦瘦小小,身材沒有動人之處,但越是單獨,越是在曠野荒郊,越顯出她的美麗光彩。兩人肩並肩走著,小合感到無比幸福。
  
“怎麽樣?對這個城市有什麽感覺?”白鶴影問。小合笑道:“感覺肯定是不太穩定,會依人的心情而論,不過總的認識差不多已經形成了。當年我初到上海時,把這些龐然大物的房子當成一種無人性讓人渺小的機械之物,後來又當成巨大的阿裏巴巴山洞或是動物巢穴般讓人好奇,棲息著美麗人物的府第,或許還發生過巴黎聖母院中故事的場所,今天,我隻當做按照簡單規則堆積的鐵和石頭,給人一種簡單的愉快或是不舒服,大城市的空間太狹促了,雨果說的建築時代早已過去,這麽大的房屋,不過是某些人的財產,這麽一想,就沒什麽害怕了。它們遠沒有如濟慈、李賀之類幻想家的幾首小詩長久。如今這些城市就跟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差不多,投機家、冒險家、夢想家、暴徒、野心和熱情磅礴,隻是活力和野心被擴張又被擠壓了,沒法噴灌而出。從極大處觀之,不過是蝸角螢火,但人不能總是在不勝寒的高處,空氣稀薄。從小處觀之,每一個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故事,悲歡離合,難以簡單臧否。但他們就象賭場上的人物,被同樣的激情左右,但還是能分出每人的層次和好惡。正如蔣必信說,幾億人要吃飯,脫貧,這也是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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