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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181)

(2007-03-09 04:56:27) 下一個
那天半夜裏,油燈下,父親講了幾個故事,我準備睡了,忽然聽見外麵的雞群叫得十分淒慘,撲騰著翅膀。我和父親拿了手電出去,隻見宿在欄杆上的雞驚得七零八落,四處飛著雞毛,那隻最強壯的大公雞不見了,地上還滴著血,有一翻惡鬥。起初我們還聽見翅膀的拍打聲,就追了下去,我隱隱看見了一團火紅的影子,從陰溝裏鑽出去了。我不顧父親的勸阻,開了小門又追了一陣,隻見滿天星光,遍地磷火,古墓森森,風吹草動。追不上了,聽母親說,剛放假那幾天,也丟了一隻雞,可能是野貓,也可能是狐狸,當地人叫毛狗。初一晚上,又丟了一隻閹雞,我忍不住了。我到了生產隊長家,他是當地的首富,是個特別的人物,是當地最有名的大力士,懂得拳術,為爭地還帶人跟鄰縣某隊打過架,威名數十裏遠播。他會打獵,有獵槍,又能下河,有幾副漁網,下河從未空過,他跟我父親關係不錯,有時他也送些魚給我們。我去求他的兒子把狗帶來,許諾給他看十本小人書,並給他五毛錢作報酬。狐狸洞不算遠,就在學校後麵矮山崗上的亂墳叢。狗嗅著血跡找著了,最後,那頭紅狐狸終於被狗咬死剝皮了。此時,我心裏的複仇快樂已經漸漸被不安和內疚衝淡了。當天晚上,我做了個怪夢,我獨自在亂墳間漫遊,一個美麗的白衣女子責備我說,‘你跟老和尚學過武功,也學過慈悲的道理,又聽過聊齋故事,竟如此狠心,把我哥哥殺死了,你別拿對雞的感情來搪塞,你吃的雞肉比誰都多,這些雞要被你們吃掉,生完了蛋的老母雞也不放過,我哥哥不過吃了你家兩隻雞,就要他的命,何其殘忍也。’我十分痛苦,又被她的美麗驚呆了,說‘狐仙姐姐,你責備得對,我這樣做僅僅表明自己勇敢不迷信,我不知道是你哥哥。你這麽大神通,你哥哥怎麽會來偷雞,怎麽會怕狗呀?’她說:‘我哥哥道行淺,又貪心,隻能偷雞,我是決不會幫助他做賊的,但最近我不在,所以他落到這個地步,但即便成了狐仙,有時也怕狗。當我們心靈軟弱、迷惘或是被內疚、傷感等情緒左右時,就沒有神性了,你知道聊齋中的青鳳,還有諸如靈蛇報恩,漁夫和金魚等等,金魚能讓人成為皇帝,卻保不住自己的命,這跟人類中的思想家最為相近。’她的神色極為淒苦,我說:‘我已經錯了,現在後悔莫及,你可以把我殺了,或是抓去我一隻眼睛,我決不怪你。’她說:‘不必了,你的心已經被我拿走了,我還會讓你盲目,這也是一段孽緣,我前世的妹妹誌趣高遠,飛得太高,中了流星,燒成了灰,今世她投生在大理國,一個十分善良的女孩子,不幸注定了在人間隻能活到十一歲,為報答兩個老人,我現在去替她,變成她的模樣,把她接到天上,一舉安慰四個老人,一紀之後,我在日最早出處等你,你的心在我這裏,她吐出一顆紅桃讓我看,‘離開了我,你沒有真性靈’”小合笑喝了口酒,“日最早出處就是在古之鬆江,今之上海,狐女被我找到了,但她還沒還我的心。”
  
蔣誠信、孟燕婷都笑著拍手叫好,白鶴影紅著臉笑著,內心的喜悅和被玩笑的羞惱混合在一起,不依不饒,要打小合。小合閃過,笑道:“阿妹,是我錯了,你住手,你的臀部如此小巧,狐狸尾巴在哪裏了?”孟燕婷轟然大笑,白鶴影是真惱了,狠狠給小合一巴掌,小合並沒有閃避,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白鶴影怔怔的望著他,“活該。”小合笑道:“打我一掌,不留任何痕跡,不疼,隻有些肉麻皮癢,真該抓我一爪或是咬我一口,那才是你的強項。不過,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你天性善良,我的骨頭,我的心髒,早已刻滿了你的形象。”孟燕婷又大笑,白鶴影也忍不住笑了。小合笑道:”朋友們,這是最溫暖最開懷的除夕,讓我們盡情歡樂,照一般常理看來,我們是太出格了,但是滿天的星鬥、廣博的海洋、人們幻想中讓人幸福的宇宙萬物精靈都知道我們的認真嚴肅,都會為我們的單純和血性的純真而感動,都會為我們的幸福祝福。“大家碰瓶,互相勸勉敬酒。
  
夜宴結束,蔣必信提議跳舞,白鶴影此類舞技低劣,隻會慢三四步,小合還是跟她學的,在此時,兩人緊挨著,聽著樂曲,每一曲罷,交換一次舞伴,兩人都覺得不順手,但蔣必信和孟燕婷舞技都十分嫻熟,牽著兩人走,酒興讓兩人跳得也頗為快樂。十二點,蔣必信打開收音機,聽著晚會現場的敲鍾。孟燕婷還要聽晚會,小合與白鶴影告辭而隨處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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