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人的青煙不過淡淡的煙霧,小合出得大廳來,回頭望了望所有人都將踏上的這條不歸路。思緒與現實百離千疏,神誌恍恍惚惚。他沒有坐車回校,在附近的景區獨自走。龍華,著名的桃花早落盡了,千年的古塔下冷冷清清,孤獨的靈魂在遊蕩,畫出憧憧的鬼影,到了近代了,血跡斑斑的鐐銬,不屈的冤魂,控訴著法西斯的罪孽。小合感受到生命中難以釋懷的短暫珍貴,被深深的悲哀攫緊,他渴望見到白鶴影,受她的安慰。 她們宿舍裏沒有人,小合在樹蔭一角坐下,等著放學的霎時間來臨。望著來來往往的腳步,聽著歌吟和盈盈笑語。終於遠遠望見她了,穿著一件鵝黃衫衣,淡綠的流蘇褲子,跟著歐海滔和幾個男生,邊走邊笑語盈盈,眼睛裏有深沉含蓄的光輝。小合眼睛紅腫,該怎麽對她說呢?他覺得自己此時神態心情是沒法對她說的。淒涼感和詩意消失了,他應該獨自和絕望搏鬥。小合慢慢朝校門走去。 “小合,小合!”是她最好的朋友文靜柔。喊了幾聲了,他才聽見。見慣了小合平時幽默開朗的樣子,文靜柔十分驚訝。“你怎麽了?跟鶴影吵嘴了?”“沒有,我還沒跟她碰頭,怎麽會吵?”小合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你怎麽就走了?她一定回宿舍了,我幫你找找。”她拉了小合的袖子一下。“我遠遠望見她了。”小合說。文靜柔忍不住笑了。“你看見她跟男生在一起?”“是的。”“你吃醋了?”“不是的,我也說不清,剛才我參加了一個好人的葬禮,另一個好人又去世了。我心裏難過,要尋找安慰,此時我好多了,不那麽軟弱了,她心情好,別讓她受打擾。戀人們不該時刻沾在一起,應該有自己各自的時間和事情。”“是這樣。”文靜柔沉思。“但既然來了,還是見她一麵,看看她,她對你可是一片癡心,夢牽魂繞的。何況,不見著她,你情緒不會好。”此話讓小合感動,對她的思戀因悲哀而又更加強烈了。 白鶴影坐在床沿,一手托腮,表情嚴肅。她麵容憔悴、臉色發黃,隻有眼睛烏黑發亮。看見小合,眼睛裏有十分美麗的光芒。她拉起小合的手,輕輕握著。她的手心有汗,有些冰涼。“你需要休息。”小合有些內疚。“每月這幾天都這樣,沒什麽。你來了我高興。你忘了我得甲肝的時候了?”她輕聲說。她抱起琵琶,拉著小合,兩人默默地走著,到了空蕩蕩的教學樓,輕輕彈了段古曲,含笑望著小合。兩人沒有說話。小合把頭緊緊貼在她胸前,感受著她的呼吸和心的跳動,她握著小合的手,撫弄著他的頭。小合睡著。天漸漸黑,陸續有人走進教學樓,小合吻吻她的麵頰、額頭,兩人默默走到草坪上,互相依偎了很久。小合邊給她按摩邊談了白天的事,兩人歎息一陣。小合強烈的絕望變成了傷感的靜柔。兩人吃了米糕,喝了粥,將近十點,小合告辭回去,寫了幾句詩,跟白天的事表麵沒有關係了。 白鶴影為一部冗長的電視劇配樂,得到一百六十元的報酬,相當於副教授一月的薪水了。小合十分讚賞。“這不是小數,跟發射長征二號火箭的獎金相同。”白鶴影笑道:“此話是恭維還是嘲諷?我已經淪落為琵琶女了。不過區區一百多塊。女主角報酬上萬,風光又體麵。”小合笑道:“時下的電影電視糟的多,你果真想成女主角,隻能演古代的悲情才女,我就考導演係的研究生,幫你實現這個願望。”“算了。”白鶴影笑道:“即便你成為自由導演,我已經是人老珠黃,年輕漂亮的女子任你挑撿,我隻能演別人的媽了。”小合笑道:“不管怎麽說,還是你掙得多,我算發過十五首小詩了,隻弄到六十來塊,都是心血,雖然隻有幾滴,但也太不值錢。”“因為人血無用,賣幾百CC,不過幾百元,象龜血、牛黃、狗寶、鹿胎、虎鞭等就值錢了。”小合吃驚地望著她。“這不象你平時說的話。”白鶴影有些臉紅。“不過為了應景。你在背後說的都是好話?”“的確不是。但有個界限,不拿熟悉的異性開下流玩笑。”“這下可以買一台相機了吧?”“還不行,還應該請一次客。” “小合,你該請客了。歡若請過我們,憶隨也請了啤酒電影,不請的話,你的SWEETHEART來了我們就不知趣。”“是的,小合,這半年多來,你跟我們疏遠了,重色輕友,把老朋友忘了,該罰該請。”“好,我請。不過我比不上那兩個先富起來的財主。招待不周,別怪,另外,你們都想戀愛,你們請客當指日可待,下一個該林風了。”林風“噢歐”了兩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