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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145)

(2007-01-24 18:03:12) 下一個
次日,兩人又騎車去西山。隻見山花夾道,樹木成藩。兩人寄了車,開始爬山。但望白墓青草,青峰灰岩,一路有許多黃瓦溢光的寺院,斑駁的牆上綴滿了暗苔。眾鳥高飛不下,棧道盤空,一泓湖水,淡淡生著煙霧。湖光山色,比起缺乏高山橫抹,低巒帶郭的江南水鄉,景物更豐富更有層次更玄遠。此時所有的汽車連同其噪音都在兩人意識中過濾得一幹二淨了。高大的樹木,把太陽遮擋著,光陰光斑裏,紫色金色紅色的花、黛色青色淡綠的葉都入神顯影
  
白鶴影默默坐著,帽子掛在樹枝上,青絲垂露,人麵花顏,碧衣翠葉,絲帶藤蘿,光影重疊,永遠留在小合記憶深處。知名不知名的花,星星點點,成一大漣圈在四周散擴。不見中心,沒有邊。此時,一切的喧鬧、笑語、人聲兩人都聽不見了。兩人相望,恍然驚覺,白鶴影笑笑,拉起小合,兩人到一處攝影攤上,穿起古代的仕女仕子服,合了一張,作為紀念物。
  
回到城裏來,神靜沒有被破壞,兩人已說過不回去吃晚飯的了,就在雲大附近飯店吃了過橋米線,進校去玩。諾大的校園,被七零八落分割成幾個院,當中有小街僻巷,巷內有飯店錄像館,治安混亂,門戶難掩。兩人穿過古樹掩映的台階,庭院封閉的小徑,白鶴影手心裏有些汗。此一段照例出過許多事,熱戀中的男女,有的男生被擊傷,女的被強奸。但校園別處也發生過好些案件。幾名財會人員被殺,現金被劫,凶手逍遙法外。
  
樹葉沙沙,樹影翩翩,風聲幽忽,星光昏暗。兩人默默坐下來,相偎相吻,傳遞著白日裏的感受和愛戀。小合最喜歡這種氣氛,他編了幾段鬼怪故事給她聽。“怕嗎?”小合顫著聲音。白鶴影搖搖頭。小合轉過身去,回過頭來,鼻子被手絹壓得扁平,牙齒外露,舌頭吐出,眼皮外翻,眼睛血紅,身體僵硬。白鶴影臉色慘白,就要哭喊出來。小合忙用舌頭堵住她的嘴。小時小合就喜歡在野地墳圈嚇唬妹妹或同伴,把他們嚇得大哭大喊,一個同伴轉身就跑,頭上跌起包來。當下白鶴影淚水直淌。“你這個促狹黑心鬼,再這樣捉弄人,再不跟你晚上出來了。”“對不起,”小合連連道歉。“你是個勇敢的姑娘,不信鬼神,卻相信命數和另一個世界,你隻是恨我這樣惡作劇。”白鶴影有些羞愧,笑道:“你嘴角厲害,善於表演,表演時全身心投入進去,我不是怕鬼,是怕你裝鬼時無法控製,變得象鬼一樣思維,殘暴。”“這麽說,你還是信鬼。”小合說著,聲音變得十分恐懼,“你後麵有個影子,血淋淋的沒有頭,啊,鬼。”白鶴影嚇得抱緊小合,小合又笑了。白鶴影扯著小合的耳朵,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小合沒有閃避,打中了。笑道:“才說不怕鬼,又打嘴了。”白鶴影閃著淚花,“這不公平,我是一個體重不足九十斤的弱女子,我怕的不是鬼,許多罪犯歹徒都裝成鬼樣嚇人,誰知你是個沒有心肝的黑心促狹鬼。”小合笑道:“你打我,的確說明你不怕促狹鬼,誰說我沒有心肝,我的心肝就是你。我裝得逼真嗎?誰說裝鬼就鬼性大發,孫悟空裝成妖怪,他變不了他的尾巴,而我永遠變不了我的心。你必須麵對很多意外忽發情況,不能驚慌。”小合的解釋讓她滿意了,兩人熱烈地擁抱親吻。

白鶴影的父親禮拜天開車帶他們到金殿玩。她母親坐在助手席上,兩人便高高興興地坐在了後排。白鶴影隱隱約約把她父母的一些事告訴過小合。前兩年,他父親喜歡上了一個跳舞的姑娘,她母親的弟子,但他仍然愛著妻子和女兒,隻同那姑娘有精神戀。所幸那姑娘跟著個新加坡的老板跑了。“他是我父親,是個好人,但許多男人都有這種心理,”白鶴影笑著,有一絲淡淡的憂鬱。“也有可能,這是普遍情況。,”小合說。“波伏瓦說過,其實女人也有這種心理。看每個人的情感信念意誌而定。象日瓦戈醫生中的拉莉莎就同時愛上兩個男人,又同另一個色鬼發生關係,卡門喜歡的男人更多,武則天六十六歲以後玩的男人更多。”兩人互相望望,緊緊握住手。
  
白鶴影的父親從不接受金錢賄賂,但他也利用職權為自己的好朋友、妻子的親屬做了很多事,有時出於同情,也幫助過落難的可憐人,但許多人知道了找上門來,他沒辦法,又大發脾氣。由於性格等種種原因,他快要失勢了,隻有這張車還象征著權勢地位,但這車很快將不歸他所有了,他心裏很痛苦,每周末都要開著出去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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