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115)

“這就是西方所謂邪教了，金庸所說的魔教了。”小齊一笑。“金庸顯然是有影射文革的意思。”憶隨說。“除了羅馬的多神教，哪一門宗教不是充滿血腥呢？早期基督教徒寧願喂老虎，新舊教徒互相仇殺，聖巴托謬之夜，一夜殺了十萬人，數不清的火刑，殺了百萬人，教會貪婪錢財，教皇們有數不清私生子，教徒們互相戳肛門，千年來出了多少領袖救星，還有多少劊子手嗬。有人把宗教和迷信分開，但把迷信去掉，還有什麽宗教呢？”“宗教是宗教，迷信是迷信。”林風說。“中國古代能夠三教合一，中國的宗教沒有什麽血腥味。”小齊說。“是嗎？”憶隨冷笑。“儒教的三綱五常是殺人的軟刀子遺傳的集體無意識今天還造成這麽根深蒂固的奴性。和尚是色中餓鬼，摧殘人性，廟子裏人們還在燒香，鼓勵讓惡人行賄而免罪。道教徒嘉靖吸宮女們乳房上刺出的血，現在的道觀中供著財神，可謂庸俗之極。”“可否這樣說。”小合說。“兩者都承認並膜拜超自然的東西。但宗教是更為穩定博大的，其中孕含有深刻的理性非理性，包容了人們情感積澱和審美情趣。正如國家就是暴力機器，但那怕是最專製的國家，也是一個文化的共同體，其主權也受到尊敬，而黑社會性質的暴力集團，人人應當譴責。當今洋人亦很迷信，對顏色、對日期，對數字，裏根甚至用占星術統治。最迷信的莫過於市場，市場理論必須假定發展不均衡，永遠是一種剝削，現有的市場理論，維護著不公平的國際秩序，這是當年的強盜們用暴力建立的，起點就不公平。任何荒唐的事都能找到有煽動性的理由，換一種說法，古老的罪惡就有了現代意義。”“說來說去，得出了什麽建設性結論？”憶隨笑問。小合笑道：“建設和發展，是林風和你等要掛在嘴上的話。我隻相信，變革最深刻的動力和最穩定的保證一定存在於傳統中最能打動人的部分。經濟民主化之後，不需要鐵腕，超級富豪對社會無益，北歐社會對於我，一如大唐當年對於周邊野蠻人。”   “小合，真是一個空談家，此類濫調於改造社會何益？”不知何時進來的樂言笑嗬嗬地。小合笑道：“樂言龐大的身軀內裝的是熱血和一片赤誠，佩服。請聽我一言，看過侍衛官雜記、禦香飄緲錄、讓曆史來審判，及一些寫廬山會議及文革的書沒有？你沒有絲毫背景，官能做到哪一級？官大不到能白玩女人而無人敢管，當心危險，女人可不是白玩得的，當心被拖下水。在西方，當官意味著清貧，今天這個樣子，如何改變官本位？古人幾首小詩還在撫慰人心，我或許是在清談，但非空談，空談的是你們開會。”憶隨笑道：“道行不夠深，癡迷戀情，還有這麽多火氣？”樂言笑道：“你忘了他是哪一行的大師了？”眾人大笑。     為拿學分，憑自己的興趣，小合選了禪宗與西方心理學。他先看了鈴木大拙的禪宗小冊子再去學。不可言說的靜謐、智與情和諧統一活潑有秩的氣氛從未產生過。課堂上擠滿了小本經營失敗的家夥、初級官場失意的家夥、眼高手低的家夥、失戀的家夥、病入膏肓的家夥、百無聊賴的家夥、搗蛋好色的家夥、象蜥蜴蠑螈一樣變色的家夥、象烏龜一樣遲頓心安的家夥、象溫吞水一樣吞溫水的家夥。所有人都尋求快樂、解脫，氣氛沉悶無聊，一如中學的語文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