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105)

中飯時間，她們宿舍兩個女生也已經起來，出去了。兩人一起在食堂買了飯菜，小合為她們宿舍提了四瓶水。兩人吃了飯，洗了臉，白鶴影洗了凍得發紫的腳，灌了個熱水袋抱著 　　 兩人談笑了一陣。下禮拜是元旦，她必須回去見已經回國的姑姑。考慮到她姑姑的脾氣，兩人決定小合暫不要去見她。隻有十多天小合就要期末考了，兩人打算暫不見麵，寒假好好玩。小合也想考好點，拿個三等獎學金，讓老太太高興。兩人最後一個長吻告別。小合不讓她送了，白鶴影躺著休息，小合返校。 　　 一路上，風小了，但雲更黑，開始飄雪了。小合回到宿舍，博士、小齊都在床上看書。小合躺上床，一覺睡到晚上，睡得很沉，夢境甜蜜而憂傷，把時間都忘了。宿舍裏沒有人，小合起床，推開窗，外麵大雪紛飛，玉樹瓊枝，一片白茫。小合吃了銀耳紅棗綠豆粥、糯米糕小籠包，在校園裏漫步，白鶴影不在身邊，喜悅化成了詩意的飛揚。他寫道：　　　　　　　　　　　　　　　 　　　         雪　仿佛蝶舞　翩出蝴蝶之夢　翱翔於夜空 　　　吹過古道的北風吹動著人們的熱切和痛楚 　　　高樓如林　長街鋪滿黑色的花和陰影 　　　如滿天星朝合夜開皎潔　照著地球旋轉的靜謐 　　　此刻　駐足於此岸的風景　彼岸的花雪　消融於蝴蝶 　　　之吻底 　　　雪山玉龍　狂舞九天　江河之源　大冰川明鏡高懸…… 　　 此時此刻，小合成了一個雪人，此情此景，一切都微不足道。他寫詩的欲望忽然複活了，他感到自己的心悲涼淒婉而又激昂。狂熱的狀態持續了十來天，他的筆下出現了千奇百怪的字和句，就象些樹木鳥獸蟲魚，活動而有生命。他心中十分得意。後來白鶴影認為太過於堆砌，缺乏美感，烘托氣氛，至多隻能有幾句。小合對她的直覺十分相信。“別人看不到這種東西，沒有這種體會，如何能更有普遍性。”當他看到一向不注意的漢魏晉賦時，他才知道古人早就有這種感受，早就這樣寫，這不是一個新發現，但路還可走一走，找到新景致。 　　 　　　　　　　　四 　　 一場流行的瘟疫把他從夢中驚醒：甲肝大流行。甲肝雖然生猛，但還比不了後來，一塊牛肉，一個蚊子的親吻，一個噴嚏都可能要人的命。這個城市，人口最多最擁擠最狹窄綠化最差，有毒氣體和噪音汙染最嚴重。“計劃經濟中的奶牛已不堪重負”。人們吃了被自己糞便汙染的海產品毛蚶，把病感染。這些沒有自我意識，善於自我複製的病毒讓數十萬人肝疼。病發高峰期，病人每天淨增一萬。整個城市被恐肝症征服。豬肝讓人害怕，空氣食物水人的唾液呼吸肌膚都遍布了看不見的幽靈殺手。醫院住不下了，許多病人躺在家裏，有氣憤的患者連心也壞了，到公共場所噴氣吐口沫。一向高傲的當地人吃了苦頭，貨物在外滯銷，人物成了過街老鼠。食品店飯店生意冷清，一片蕭條，一隻雞隻賣三到五元，不值錢的板蘭根兩包就能換萬寶路、劍牌。幸運的是死者並不多，甲肝病毒並非高精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