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96)

這是進校以來最讓小合感動的事跡了。相比之下，那些信誓旦旦口若懸河一上台就紙醉金迷的學生會幹部不值一提了。但他們比外麵許多官員還好得多，外麵有些人連與權欲相配的起碼城府偽裝權謀都說不上，盛氣淩人，粗鄙，令人厭惡，照樣官運亨通。 　　 這位前校友深深打動了小合，他決心在悲涼激憤感動時，在輕鬆遊戲幸福時，在疲憊沮喪中都決不失落某種高貴。 　　 強烈的情緒持續了三天，他對自己的幸福都產生了懷疑。漸漸，他看見群芳吐豔的姑娘和畫圖一般的美景又開始心安理得，心平氣和。他感覺自己的愛情在不受抑製地膨脹著。 　　 小合注意本校有幾名禿頂、高度近視，舉止笨拙，默默無聞的怪人。他們是物理係的研究生，決心成為愛因斯坦似的人物。事實上，能同實用主義動手能力強的美國人一較高下的隻有理論領域。但宏大的理論被小小的不可捉摸的粒子解構得差不多了。外行人體驗不到改造世界的巨大威力喜悅權力恐怖，隻能看到批判理論的最終結局：逃不出康德的二律背反，永遠在關係的謎叢。這些學生被吞噬人腦汁的高等數學折騰得夠艱辛了，小合對他們充滿佩服，當年自己同樣有類似的白日夢，要是自己數學有他們好，也走上這條路了。作為文科學生，他必須隻能以一些簡單的科普常識為滿足，當看到許多人不懂的時候，他也滿足了。 　　 事實上，心理係教師是把這幾個學生當成誤入歧途者加以惋惜嘲弄。“目標太高，太不切實際，過分相信自己的能力，沉緬於自己的幻覺，沒有關注社會發展趨勢和人民的幸福，如果鑽研實用技術，或許早就有小結果了。” 　　 注意到這些趨勢的人們在經濟係政治係計算機係電子係及其餘所有係忙碌著，為小合一概以為非本質終極的東西忙碌著。電子係、計算機係、外語係集中了差不多所有的美女，有好些長得不亞於銀屏上化了濃妝的影星。大部分漂亮女生的目標開始實際，房子、汽車、出國去。這是絕大部分男生難以滿足的，她們中有人開始揮霍自己青春的美麗，把它們當作商品進行交易。隨著屈恥感惡心感的逐漸消失，她們漸漸覺得刺激好過了。但她們的目標真正實現了，幸福感通常也就消失，但她們的沉溺也就更深而不能想象過別樣生活了。比起跟導演睡上幾覺成明星發大財的姑娘來說，她們是多麽不幸嗬。小合越來越看重自己讓人笑讓人結舌的本領，當成磨礪頭腦抵製傷害強大自身的才能。他現在唯一需要的是愛情，沒別的考慮。 　　 心理學課堂智商測驗，對小合的虛榮和自信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智商與知識無關，與年齡無關，對每個人的頭腦都是公平的試金石。你們大體能知道自己能幹什麽，是牛頓、愛因斯坦那樣的科學家還是企業家，大學教授，詩人，中學教師，政府官員。”那位教師帶著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誠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