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紙上談兵的好家夥,說話比外貌,行事成熟。”林風高興了許多。“可是除了小天鵝,你為什麽不接觸女生呢?她們對你是很好奇的,你可以請女生訂訂被,還可以獲得糧票吃飯更多。”“我也好奇,誰要來幫你訂被了?”小合反問。林風笑個不住。“陶芳子。她認了我做小弟弟。”“那申侯佳不成了你姐夫?”“申侯佳當上副主席,把她甩了,跟魯蕾蕾好上了,又一個犧牲品。申侯佳感情很深,但他喜歡的人永遠得不到,隻能玩玩了”“好吧。”小合一笑。“我不想聽這些事。我班風雲人物最強的女人跟你訂被,你真有福。我要外出,把時空留給你們。” 有人敲門。小合開門。來人拿著一把墨綠花洋傘,正是陶芳子。小合朝她笑笑。“你的敲門和普通話一樣的節韻。你上門是我們的榮幸,歡迎,請進。”未等陶芳子答腔,小合跑出去了。找小霞聊天。轉角處特大宿舍,住著九個人。煙霧騰騰,麻將桌上激戰,有人抽煙,參榮正觀戰。另一張桌子,兩人下圍棋,神態悠閑。許多人扭體觀戰,他們下了注,賭一頓飯。小合拍拍觀戰者小霞的肩。“嗬,歡迎,銀槍。”小霞抓住小合的手搖搖。“你們不熟悉他嗎?我係傑出的怪傑。真人不露相。”獨立在窗前抱手觀雨的羅伯斯比爾轉過身來。“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了。沉默的禪宗和尚瘋得很怪。沉默是藏拙的最好手段。自歎被埋沒者也太多了。”羅伯斯比爾身高1米78,是班上第四高人,有75公斤。此時,他心情不快,不開心。和一位漂亮女研究生的約會沒有訂成。她以為他裝腔作勢。 “千真萬確,人不可貌相。”小合被刺傷了,馬上反嘲。“毛澤東做了主席,古月隻能演戲。羅伯斯比爾雄才大略,權傾一世,隻剩枯骨,別人隻能模仿他的野心,他的皮囊。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騮,總是被人騎。大和尚的瘋話卻讓那麽多人發瘋了。”羅伯斯比爾一直驚訝地望著他,嘴唇動了動,沒有答話。他那痛苦的眼神讓小合為自己的勝利而悔恨,為自己搞人身攻擊而內疚。他沒有道歉,人們也沒有認為他不對,人們不大喜歡克倫威爾。但他心裏不快,離開了。 他沿著環形走廊,樓上樓下繞了一趟。廁所的臭味讓他想起剛才的澡塘。許多宿舍傳出流行音樂伴著麻將,還有人抱著吉它自彈自唱。最精彩的宿舍裏是男歡女笑,泛起呻浪。這麽數百人的樓房,上百的房間,各室各舍都有自己的喜樂哀傷,微不足道。輔導員、研究生,小宿舍住四人,大舍住六人,比學生住房稍稍理想。他們的女友,妻子常來過夜。起初是輪流用房,不當用者另尋地方,時間一長,彼此知根知底,便吃開了雜燴湯。各幹各的事,各上各的床。隔著紙板和蚊帳,各自把愛情的滋味品嚐。不適應床搖擺和聲響者陽萎陰冷,意亂心慌;銳意進取者心跳耳熱,陰顫陽亢,互相促進,共迎性高潮,成為先鋒時尚。 小合無聲歎口氣,禮拜六晚,圖書館不開門,雨太大,宿舍裏有陶芳子,竟沒地方可去,隻能在門口呆立。為新建文科大樓奠基的打樁噪聲讓人心悶發慌。夜光晶瑩,雨水射地,反彈起來,形成一個個小漩渦,跳蕩著無數的幻魚。不知那個有心人折了個紙船,漂了一陣,逐流而去。大雨中,不時笑進一對對共用一傘的男女。也有單個的男子奮不顧身衝到雨幕裏,讓小合精神一振。 不是戀人才幹傻事情。小合轉回宿舍。裏麵傳出標準的女聲。小合敲敲未關緊的門。“對不起,我打擾三分鍾。”小合道歉。“這哪兒的話呀,是我打擾了你們宿舍,真正過意不去。”針兒密,線兒長,陶芳子正訂著被,忙。桌上擺著瓜子葡萄幹糖果,香。“請吃,剛才你走得好急,我來不及請了。”小合道謝,拿了半塊杮餅,脫了襯衣,換上髒球鞋。“什麽?你要冒雨出去?”林風整個鏡片都成了眼睛。“為愛情的人不怕風雨,沒有愛情的不在乎風雨。”小合念起了流行歌曲。赤裸著上身,跑出去。 大雨滴上身,他哆嗦了一陣,但他很快適應。快活得想學犬吠。他從八舍一路跑過去。地上趟起一綹綹的波浪。亭子間擁有三對互不幹涉互相尊重的男女,正拚命接吻,發出的聲音象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