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52)

八 天氣越來越熱，淨化後的汙染自來水有一大股漂白粉味，人們開始大喝冷飲。河東咖啡店又到了生意興隆期。自申侯佳入主咖啡店，生意有了大起色，幾乎等於救活了一個企業。盛茂被逼辭職後，在曆史係出身的校團委主管學生會副書記幹預下，成了咖啡店經理，這已不是新聞。令申侯佳痛苦的是做副主席時他多次摸索找過校長，提了許多改革建議，但校長態度冷淡，後來幹脆不見他了，隻告誡：“你也還年輕，要多讀書，要以知識為後盾。”申侯佳不知道主席利用權力已經做了許多實事，又在刊物上弄了一篇盛讚剛正不阿銳意改革校長的文章，校長對他十分讚賞了。 談起申侯佳被逼辭職，小齊頗為感慨，噓籲不已。領略到了政治鬥爭“殘酷的藝術性。”石雲深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有漂亮的辦公室主任、公關部長，一年掌握著六萬元活動經費。為了兌現競選時諾言，爭取各種機會，他頻頻進行交際。半年多來，他的血糖血脂都偏高了，肝膽也出現了小小的症候。但他決不嫖妓，自願和他發生兩性關係的女生太多了，就是金剛鑽也攬不了那麽多磁器。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按現代社會的加速節奏進行。作為推動社會民主的校園裏第一代新型學生頭目，他有許多西方政客也要犯的毛病。光環呈桃色。申侯佳說了許多牢騷話，自然傳到主席耳朵裏。主席沉思一陣，在下屬麵前隻說了一句。“內閣改組勢在必行。”主席設了一次對蝦宴，宴請副主席，作陪的有各部部長，包括兩個漂亮的女部長和陶芳子。主席親切地為每個人挾蝦，勸菜，女主任為大家斟酒。這是普通學生和年輕些的教授沒吃過的高級洋酒，香檳。“麵對各位下級，我們兩人可以輕輕鬆鬆地談話，競選以來還是第一次。沒有觀眾，沒有噪音，沒有媒體，不存在決戰的緊張心理。”主席象美國總統一樣麵帶微笑，心滿意足，申侯佳不僅有美國副總統的失落，還加一份屈辱。他不是競選夥伴，而是投降的敗將。當初他幹副主席，抱著搶班的意圖。自己能弄過這個小娃娃。但手中無權又無錢，舉步維艱。對手並非吃素的，吃葷也照樣在行。主席為他滿了一杯泡沫橫溢的酒。“盡管你沒出過國，你一定熟悉美國體製，包括曆史和現實的。如今美國副總統早已不是總統的對手。我的任期隻有兩年，我必須完成一攬子改革，我必須競選明年的學聯主席，這是學生所能擔任的最高職位，正部級。改革迫在眉睫，我必須有個類似美國副總統那樣的副主席。我們曾是對手，又是同事，這些都成為曆史了。重要的是我們兩人揭開了中國校園發民主的序幕，成了推動社會民主的先驅。讓我們作為朋友，至少是正大光明的對手而分手。”男部長們饒有興味地觀望著，女部長們默默地吮著奶，對主席的辯才十分佩服。她們的輕蔑憐憫讓申侯佳難過，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件事被傳得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弄得風味十足。申侯佳結束故事的時候，對自己的表現極不滿，小合認為他是誠實的。 　　 “政治就是這樣。”小齊感慨。小齊總是以為別人的本領才是真本領，知識才是真知識，自己成績出類拔萃，次次考試得第二名不算什麽。由於沒有職位，沒有加分，他隻拿二等獎學金，他對此豪無怨氣。 　　 “他感受到你的力量，你的威脅。”樂言說。“算了，受傷的不止你一個，你看魯蕾蕾，眼睛都凹了，酒窩都成了橢圓形。”林風說。申侯佳狠狠瞪了他一眼，但麵對蛇頸龍一般的挑戰，他不作聲了。一直不作聲的還有小合。他始終低垂著眼簾。“小合，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申侯佳想起競選時小合勸他謙卑的話來，又拍拍他的肩。“哪兒能呢？”小合笑笑。“我要是你，幹得遠不如你。我們都如莊子所說，在蝸角螢火中生活。為一個女人，我會不要命，豈不更可笑？”眾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