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48)

晶藍大笑。“有你說的人性光輝，是不是讓人心麻意鈍，意誌消沉，胸無大誌，視野狹小呢？”小合卻慷慨起來，就象在布道。“你是承認有某種高貴了？你說獨裁者的猥瑣是有高貴的參照係了？你是否為某種事，某段曲子，為古詩詞感動呢？你是否認為老一輩人的忠誠和持恒的情感是我們幸福的保證呢？情感的穩定讓人更健康，智慧，有美的靈感，不受欲望的擺布，不成為騙子，野心家，小人。精神病人。”
　　
晶藍點點頭。“我們在爭論什麽呢？很高興你不那麽討厭我了。在這些領域你並非一窮二白。盡管你不承認，興趣已經深入你內心了。這些知識是有用的。我母親一定說我學的是內科。”“難道不是？”小合問。晶藍大笑。“有個家夥學了肛腸科，把他爹媽氣得腸梗阻了。我學的是泌尿科，未來十年最熱門的活。我還自修精神分析學。請把我當醫生，回答我。你手淫多嗎？”“從來沒有。”小合覺得受了侮辱。“看黃色錄像和黃色書或是夜深人靜是否衝動得厲害？”“我從不看那些玩意，也從未衝動得厲害。”小合冷靜下來。越激動，別人越當真。“我完全相信你的話，這有些奇怪。傳統觀念認為沒有過性行為的女子最高貴純潔，男子最健康，其實是專製者對人精神的閹割。修女們也有性幻想，耶穌的模樣不過是照凡人畫的罷了。修女們短命的很多，不象修道士們可以雞奸胡搞。水太滿了就要流，流水不腐嘛。算了，別不高興了，到教學部看看死人，有沒有興趣？”小合看過的死人太多了，修郾溝時被炸碎的手腳，車禍後的爛腸破肚，挖野菜時被崩石打碎的腦殼，落水後發脹的髒腑，都讓人厭惡，當初自己戰勝了惡心和恐怖，直麵這一切死亡的醜惡，是多麽驕傲而快樂。父親死後，他不願再看見一個死人了。如今，他當然不能示弱，厭惡必須再克服。
　　
教學區大門口站著一個1米90多的門衛。晶藍點點頭，遞給他一支煙，門衛揮揮手，讓他們過去了。一個個大玻璃缸裏泡著心肝五髒，還有些零部件奇形怪狀，一具具完整的屍體看去比正常的小，白紮紮的，讓人惡心。遠處，有母狗在悲慘而歇斯底裏地嚎哭，為自己將被解剖當成試驗品而難過。
　　
“你瞧，那具女屍，本是多麽漂亮的女人，我們學校的校花，眾人的偶像，性幻想的寄托，年紀輕輕就服了毒。這就是外陰部，這就是那麽回事兒，詩人把愛情寫得多麽神秘，快樂就在肛門附近，糞外妖嬈，正確地揩屁股，要從前往後，別被汙染了。”晶藍快活而殘忍。小合答：“生命是美麗的，你承認了，絕不是冷冰冰器官的堆積。我們說一個女子漂亮，不會說她蛋白質多少，含有多少水分。解構主義者無法解構詩意。福科是同性戀，其中必定有嚴肅的東西，他不可能把事情解構得隻剩下陰莖上沾的糞，把把。不錯，愛情，一定有性，但正如荷花已不同於汙泥，愛情並非亂交一氣。此等男女，實無法與動物相比，動物跟原始人一樣無罪。”晶藍還要逗趣。“根源和本質呢？還在這裏。那地方很髒，但總令我勃張。就象想吃臭豆腐，燒肥腸一樣。我們有個同仁愛這個女的愛得發狂，他晚上溜進來抱著屍體幹，是不是生死不渝了？如果編故事，可以說他們孕育出鬼胎了。你再瞧。”他望著小合。小合臉沒有變，眼睛沒有觀望，想起什麽事了。“這些是男人陰莖，最小號的大約5公分長，縮了隻有4厘米了。通常最長的疲軟時有10公分。但這個不同，從火葬場一個出車禍的死老外身上割來，多麽象馬的啊。一般國產妞隻夠他塞進一半去。這幾千年陰莖的變化是最快最大的了。你注意瞧古希臘那些臉部漂亮如女人的英雄雕像。前麵隻有一個不大的橢圓，算是睾丸。他們陰莖是很短小的而且還是包莖，裏麵髒了沒法洗，經常發炎。猶太人發明了割包皮，實在於健康有益。現在這陽具大了，但越來越無力，無非是進化給女人觀賞的。女人喜看大陰莖，道理同男人喜看大大屁股大乳房是一樣的。但隔著褲子，是很難判定的。現在的裸體運動，實在不是反對資本主義。陰莖並非越大越好，我們要崇尚科學，與下流廣告和現代迷信作鬥爭。讓男人持久有耐力，令女人真正解放人性。”小合也忍不住笑。“嫪毒是不是真的呢？”“理論上不大可能，但凡事都有例外。有人頭發，眼皮可以拖動汽車，不過嫪毒推車的事幹多了，前列腺就會充血，性功能也會衰退。老年人大多患前列腺病，排尿困難。所以你平時有了衝動就要發泄。再說一次，水滿了一定放水才不會決堤。”“這不過是個技術問題。一個避孕套就能讓你不做爸爸。隻要稍加心理暗示，把注意集中到好事上去。保持童貞，保持心懷平靜沒有問題。”小合不想再爭下去。他心裏很高興，他陰莖短小，也是包莖，跟古代英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