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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3)
去年的一天，和倫敦的死黨煲電話粥，說起過去的種種，她問，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最想再過一遍的是哪一段日子？當時不加思索地回答：進單位不久的那段時間。那時不用學習沒有考試工作輕鬆，每天下班後一幫年青人一起煮咖啡、彈吉他、玩橋牌、侃大山，日子不知有多好過（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沒多久這個小集體就散了）。
放下電話才想起，其實我還有一段願意重溫一遍的快樂時光——做畢業設計的那幾個月：課題好、老師好、時間靈活，不僅學了不少新東西、順利完成了畢業論文，還看了很多小說、電影、展覽；和同學玩了楓涇、嘉興和澱山湖；和研究室的年青人、同去實習的鄰係同學成了好朋友。
最值得一提的是指導我的小老師L。我正式的指導老師是位教授，他要帶2個研究生、5個大學生，所以隻做些方向性的指示，具體帶我的是L。剛開始的時候L挺嚴肅，問過我幾個專業問題，見我一問三不知，就讓我有空多看看書，之後就沒怎麽理我。那時他經常神龍不見尾的，有時一整天隻露個麵。聽實驗員小Z說L是排球隊的，經常要訓練和比賽，還有午睡的習慣。
隨著實驗的進行，我和L的接觸多了起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吃完午飯他不再去宿舍午睡，而是回研究室和我聊天，天南地北的我們有很多的話題。我們雖然學工，但也都喜歡文學、藝術，因此經常互通有無：我帶音樂磁帶給他，他借美術畫報給我。L喜歡美術，畫了很多素描。有一天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塊橡皮泥，隨手捏出一個頭像，有模有樣的。因為每天至少有5、6個小時在一起，到後來我們簡直無話不談，他有些煩惱居然也願意講給我這個小朋友聽——L是77級的，下過鄉，年齡不小了，當時已有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卻沒錢結婚。這麽老大不小的了還要向父母伸手他覺得很不好意思；還有一些工作、前途上的煩惱等等。不過他是一個樂觀幽默的人，更多的時候妙語如珠逗得我笑口常開，那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
最後一天辦完手續後，我們幾個應同室的研究生D之邀到他家附近的江邊去遊泳。先去了D家，D爸很熱情，買了冷飲招待我們（他還煮了一大鍋飯，沒想到後來我們直接走了，害得D吃了好幾頓泡飯，笑）。我們換好遊泳衣後就去江邊，L原來說有事可能會遲到的，誰知我們到時他已經在了。因江裏有風浪，女生一人抱一個籃球充當救生圈，男生一人保護一個女生，我和L自然成一組。不知為什麽，我們那天沒怎麽說話。遊了一會我突然腳趾抽筋，L幫我又揉又搓的治好了，我腦子裏一瞬間閃過一個念頭：他要是還沒女朋友該多好。。。
畢業後打了一個電話給L告知我的分配去向，他恭喜我分到了好單位，叫我有空去玩。但我再沒去過那個研究所，一方麵因為路途遙遠，另一方麵好像沒什麽理由。後來他結婚不久我們幾個去玩過，他的新居離我家很近。L看上去沒那麽喜氣洋洋，新娘不在，蜜月剛過就出國學習了。大家聊了聊畢業後各自的近況就散了。再後來他來我單位辦事順便來看我，我當然很高興，但發現時過境遷，彼此之間的投機、默契不再，好像沒多少話可說了。漸漸的，聯係少了，出國後徹底斷了音訊。在日本工作後碰到他們所的人，才知道他去了美國，具體情況他們也不清楚。
L可以說是我的良師益友，給過我很多幫助，但我卻隻會給他添亂：我的指導教授因為我在實驗的空隙看小說而批評他，說是他實驗安排得不緊所致；有時午休時間聽音樂忘了時間被教授逮個現行，自然又是L挨批。唉，想想真對不住他。。。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他在大洋彼岸過得怎麽樣？希望他一切都好。
唉，青春已去，隻留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