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嚴格說來不能算我們的鄰居,因為他們住在我們樓上。這是一個大家庭,有5女1男共6個孩子,吃飯時光自家人就是一桌。和其他家庭不一樣,這家的爸爸長得白淨秀氣,媽媽卻明顯年紀偏大,臉色蠟黃,嘴角經常叼根煙,用我奶奶的話說,活像個鴉片鬼。
羅家前麵一連串4個女孩,老大老二分別用了父母的名字前麵加一個“小”字,老三老四的名字就很有時代特征了:一個叫超英,一個叫超美。到老五,終於是個男孩。原本該就此打住的,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又蹦出來一個老六。這個老六便是我的同學。
因為羅家孩子多,熱鬧,她們家就成了我們放學後常去的地方。她家的老二比我們大很多,卻願意和我們這幫小鬼一起玩,經常講笑話給我們聽,逗得我們前仰後合的。
他們家的牆上掛著一些字畫,我小的時候沒注意,後來對畫畫有興趣,就問起,原來都是羅媽媽畫的。有一次親眼看見她用鋼筆隨便畫了一組漫畫,線條流暢,人物誇張卻神似,我在一邊都看呆了,大才女啊。後來才知道羅媽媽是名記者,書畫文章俱佳。
羅媽媽平時有點特立獨行:不修邊幅,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整天香煙不離口,每天老六上學前她會在女兒的臉上親一口。那還是文革後期,我們這些從小被洗腦的孩子都瞪大了眼睛,覺得她真是太奇怪了,太小資產階級了。
也許是遺傳,老六寫得一筆好字,每次出牆報都少不了她,但是她畫畫不行。她們家的孩子最有藝術細胞的是老二,從小彈鋼琴,後來被招到部隊文工團去了。
高中時我和老六不在一個班,漸漸的,我們就不來往了。後來有一次在報紙上看到了羅媽媽的名字,她居然做了大官。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