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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老婆聊起來,我在念小學的時候,特別喜歡和小女生在一起。小時候不懂事,那個時候,跟女孩子打交道,簡直就變成了“沒見笑”,普通話就是不要臉啦!雖然如此,一直到小學四年級,我甘願頂著沒見笑的恥辱,還是不改本性。到了五年級,轉校就讀,全班都是清一色的男生,情願丟臉的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小女生在一起了。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上大學。對於一個喜歡女生的男孩子來說,那就是一種慘無人道的折磨。所以一上了大學,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認識女同學,做朋友!饑渴之心,喜得甘霖,不在話下。可是小學真正的玩伴,幾乎天天在一起,卻是男同學。那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整整持續了一年。
我的好朋友,鄭寶光。他是福建人,就住在我家附近。經常到我家,我更常常到他家。鄭寶光長個大頭,嘴角永遠積累著口水。老娘說,頭大的孩子聰明,所以從那時開始,我就叫他大頭。也就是那個時候,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有雨傘,你有大頭,幾乎隨時掛在嘴上。可喜的是,大頭從來也不介意,一樣和我在一起。大頭比我大幾個月,所以,很自然的,他帶著我,調皮搗蛋。大頭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父親是包工,泥水匠。家裏院子裏,都是一些工具。記得有一個大木樁子,非常重,是用來壓土的。我們必須兩人一起舉起,然後放下。有一次我試著一人舉起,大頭在一旁大叫的警告我。他說小孩子提舉這木樁,懶趴會往下垂。你大概不知道懶趴是啥意思。台灣人口中的懶趴,就是我們內地人所說的小雞雞啦。
大頭年紀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父親為了養家,成天在外工作。隻有給大頭找了個後媽。大頭很不願意提起她。我也從來沒見過她。她也是早出晚歸,跟著大頭的爸爸出去幹活。大頭說,後媽對他很不好。小小的年紀,也使我對她畏懼三分。可是後媽每天早上出門前,必定把中午的飯菜做好。放在餐桌上,蓋著一個紗罩,為的是防止蒼蠅。每天中午放學後,很自然的跟著大頭回家,享受一頓豐富的午餐。我說一頓豐富的午餐,一點也不過分。那時候,我家剛剛搬到台北,父親微薄的薪水,除了公家配給足夠的主食之外,副食就得簡化,足以填飽肚子而已。所以,那一段每天中午到大頭家,吃得真過癮。我喜歡吃魚,偏偏每頓都有。還有豬肉,青菜。我還真懷疑大頭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這麽好吃的菜,天天擺著,怎麽還說後媽不好。
吃過飯後,我們經常休閑的地方,就是附近的一個劇場。這個劇場是當年國民黨蓋起來,做為勞軍的場所。平常下午放電影,晚上就有各種綜藝節目,也對外出售門票。大頭就是聰明。就有辦法看白戲。大白天的帶著我,教我如何混進劇場,看免費電影。我從小膽子就小,大頭再三的為我壯膽。一步一步的教我,同時再三提醒我,要緊緊的跟在他身後。電影終於散場了,大頭三步並兩步的往幾個出口的旁門前進。趁著觀眾走出劇場的時刻,一股腦低頭反方向的溜進廁所。兩人躲在一個廁所裏,一聽到國歌就知道下一場電影開始了。在一片漆黑下,大搖大擺的入座。我們經常選擇的是較少座位的樓上。就這樣打發了一個下午。他也每天固定在父母回來之前回家。回到家,老娘問我到那裏去了,隻要我跟老娘說,跟大頭在一起,老娘就不再多問了。老娘一直認為大頭聰明,覺得跟大頭在一起,我應該變得靈活聰明一點。就這樣,我和大頭愉快的度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四年級後,我就轉學了,也就再也沒有大頭的消息了!
一轉眼,這是六十年前的往事了。這些年來,時常想到大頭。他的模樣,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有一次居然還夢到在大頭家吃飯,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他的後媽回來了。嚇得大頭趕緊把我藏起來,驚慌之中,醒了,嘴裏還不斷的咀嚼,回味那山珍海味的小菜呢!能夠再和小時候的玩伴相遇,那將是多麽令我向往的一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