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理髮,這個理髮店有好幾年沒有光顧了。老板是香港來的。當初搬到灣區就一直在這個理髮店。老板人很客氣,手藝當然是一流的。後來換了地方,而且生意興隆,每次沒有預約就要等上一陣子。我這個人偏偏最怕等,等待是人生最痛苦的事。對於理髮,我一向都是很隨便的,頭發長了,就進理發店。當初做學生的時候,還都是老婆代理。老婆手藝也不是那麽好,理完之後,總會發現有一個坑。上班之後,就不再麻煩老婆了。總不能頭頂上坑坑巴巴的去上班。我的頭發天生就卷,所以隻要手藝不太差,理出來總是看得過去。我說老板的手藝好,不但理完之後,看起來挺順的,就是頭發長長了,還是挺順的。老板看你的頭型,看你的頭發長向,就知道應該如何下手。後來,我換了幾個地方。價錢都差不多。可是隻要是在店裏,總是要等上一陣子。所以,一旦聽到有家庭式的理髮,我就很快的報到了。
這種家庭式的理髮,就是在家裏擺上一張椅子,就這樣開張了。當然,說的不好聽算是黑店。可是便宜,一次才五塊錢,給上一元小費,幾乎是以前的一半。對我這個天生就不愛理髮的人來說,可真劃算。而且理的也不差。就這樣一連好多年,我都是光顧這種家庭理髮店。以前我理髮的時候,一向不愛說話。有時候甚至還打瞌睡。總是希望,趕快理完,就可以立刻離開了。在上海兩年,理髮應該是一種享受。一落座就先洗頭。洗完頭才開始理髮。理完之後,還要衝洗一遍。在我覺得真是多此一舉。晚上洗澡不就結了。尤其,洗發小姐還問你,到底是要高級洗發水,還是一般洗發水。每次還問你頭發癢不癢。是不是需要用力抓癢。那時才想到,在國內不是每個人每天都洗澡,自然頭會發癢。還記得剛上班的時候,看到公司的小朋友,長得還挺漂亮的而且披著長發,可是近看,卻是滿頭的頭皮,真有夠煞風景的。在上海兩年,理髮對我來說,實在算不上享受。倒是理髮後的腳底按摩,還不錯。在理髮的時候,也很少和師傅搭腔。
慢慢的,覺得坐在椅子上理髮,還是說說話,時間比較容易打發。所以後來在理髮時就開始講講話了。一位沈陽來的大姐,在自己的公寓裏,提供理髮服務。這位大姐,人很客氣,來美國10年。我前後在這理髮有三年之久。和大姐也熟了。每次去以前總是打個電話。大姐動作極快,不到十分鍾一個頭。所以算好時間出發,到了馬上就坐。她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手藝不錯,價錢又公道。往往都是爸爸或媽媽帶著孩子,不到半個小時全部解決。所以生意特好。可惜,鄰居一位香港來的無業遊民,把大姐開店的事告到了市政府。說大姐非法營業,擾亂鄰居秩序。不得已,大姐決定休業,就這樣回老家了。當我知道這回事,還相當的氣憤。為啥這人就是看不得人好。大姐一人在美,辛苦的求生。每天小心翼翼的,不敢擾亂鄰居。再說,開店都已經好幾年了。而且大姐知道這位無業遊民,經常無理取鬧。還特地對他進行了公關活動,逢年過節,總是買上禮物,平常有好吃的也總是給他送上門。可是小人難養,難對付,還是一狀告到底。沒有辦法,隻有歇業。臨走,大姐告訴我,回去看看也好,自己的女兒也要結婚了。如果習慣就不回來了。不然還是會回來。說實在話,大姐走了,還真的感到惋惜。
回到老地方,看到老板,第一句話就說,好久不見了。我說是啊,我這個頭不值錢,所以都是在家庭理發店完成的。老板說,家庭式的理髮店,搶了他不少的生意。那天我去,就我一個人。老板心情特好就和我聊起來。他說他現在每天運動,特別愛跳舞。他還告訴他的朋友們,一定要好好把身體練好。不然早早的走了,把錢留給了老婆,早晚都會叫別的男人給騙個精光。自己辛苦一輩子存下來的錢,叫別的男人給騙了,恐怕氣得都會從棺材裏蹦出來。我說對啊。一般女孩子,心眼總是不夠用的。碰到花言巧語的尖頭鰻,加上百般的殷勤諂媚,再想想自己老公對不起自己的地方,不把錢賠上是誓不甘休的。我們這樣一搭一唱的,好像天下的女人都像我們所說的一樣沒心眼。不過老板說,他的朋友們,都還蠻聽他的一番勸告,明顯的肚子都小了,臉色也紅潤了。我看了老板一眼,說他的身材還真是不錯。老板說就是腦袋上空了一大塊。我說到了我們這個年紀,腦袋瓜子空一塊是正常的。隻是大小而已。他拿著鏡子,讓我瞧瞧他的傑作,我說我不也有一塊。他說他的大,我的小多了。我就告訴老板,沒事經常梳頭,這種按摩式的梳頭,可以恢複頭發的再生。就這樣高高興興的步出理髮店。
以前一位老朋友,自己小兒子調皮搗蛋。那年運氣特差,時常給她添麻煩。所以理髮的時候,叫師傅不但把孩子的頭給剃光了,連眉毛也給鏟了。她說兒子倒黴,把眉毛給除了,就沒有黴可倒了。想到這裏,覺得我們中國人還是挺迷信的。不過,無論何時理完髮,總是有煥然一新的感覺。知道自己要當版主了,立刻就去理髮。帶個新頭上常青,不常青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