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係主任會常常把我們聚在一起訓話。剛開始幾次用的是英文。她的英文好像還蠻順口的。隻記得,第一次訓話就解釋她為啥要用英文不用國語。最常用的就是not because…..but because。首先她說用英文並不是因為崇洋,而是因為要培養我們英文的聽力。她要我們努力讀書,並不因為是要嘮叨我們,而是因為要我們把握時間。那時我們班上許多同學抽煙,為此她還特別告訴我們,不是因為要嘀咕我們,而是因為要我們注意健康,不要有不良的習慣。後來,大概反應不佳,就改口說普通話了。一年級,我們主修一些普通物理,化學,微積分的基本課程。還有就是國文,英文,中國近代史,哲學概論,理則學。學校對英文的教育非常重視。那個時候我們就有了語言教室。每個人一個座位,帶上耳機,接受聽力訓練。在台灣那個年代,我們這套英語訓練在台灣所有大學裏還算是蠻有名的。同時我們有英語會話課。教我們會話的是一位美籍修女。隻是同學太多,大部分都是聽她一人在講。偶爾我們也有機會湊上兩句。
那個時代,由於教授師資的缺乏,我們的教授幾乎全是兼任教授。普通化學教授來自台大化學係。留學日本拿到博士學位。講的一口日本英文。Atomic Bond 發成阿都米哥。。Bomb (崩). 後來這個就變成了他的外號。這位教授時常說我們是教會學校,是個國際大學,所以講課時會盡量用英文。結果隻是專有名詞用英文,其他的還是用典型的台灣國語。到了期末考之前,他屢次事先警告我們,說要出一道難題要比較一下我們和台大化學係同學的程度。結果,那個題目的難度還遠不如我們高中的化學試題。我們同學背地裏,紛紛評論這位教授實在沒啥卡啦思。其實,大一的普通化學就是我們的高中化學複習。那個時候,我們高中時候的化學根基是相當不錯的。上大學對我們來說隻是中文教科書變成了洋裝書。其實我們高中時,有的同學就已經看洋裝書了。
我們的普通物理教授是老北平物理係畢業,在美國留學拿到了碩士回台灣教書。那時他是台大,也是清華的教授。每個禮拜來半天,一口氣上四節課。這位教授西裝頭梳的Ber 亮,而且每次上課西裝筆挺。可是上課很少教物理。大部分時間是閑聊。經常誇獎我們同學聰明,比他在台大,清華的學生聰明。我們聽了心裏真是舒服。而且時常告訴我們一些他當年在北平輔仁的逸聞。他說他自己當年是第一個在學校,約會女孩子而把她帶到北海去溜冰。結果,在學校引起了轟動。他說當年老輔仁招收女同學,還的確是創舉。每次上課都是男同學先就坐。第一排的位子是保留給女同學的。在教授進來之前,姑奶奶才把女同學引進教室。然後姑奶奶坐在排頭,側向女同學監視著每個女同學。不準女同學回頭看男同學,隻許看教授,黑板。下了課,姑奶奶再小心翼翼的把女同學帶出教室。就在這種嚴密監視之下,他說他還是把女同學給約出來了。在當年他變成了男女同學心目中的英雄。
這位教授很喜歡跳舞。我們有包打聽的同學回來告訴我們,他經常在舞廳泡小姐。而且跳舞跳的真拉風。那個時候很流行阿狗狗(A Go Go)。每次一上課,我們都要教授來一段。他總是笑眯眯的拒絕。我們同學就再三的要他來一段阿狗狗。同時我們大家還再三保證不讓姑奶奶知道,他實在拗不過我們的再三要求,就在講台上兩手過肩,扭起來了。那時我們的教室真的瘋狂了。這位教授常說,大一的普通物理實在沒啥好學的,隻不過是高中物理的重複。所以他時常提早下課。每次四堂課,我們經常要他Free 了。他也樂的輕鬆。有時一上課,我們都齊口同聲的說“老師Free 了吧”。這時他會一本正經的說我們聰明的過了度。怎麽還沒上課就下課。有一次他在課堂上誇獎我們考試的成績非常優秀。同時說我們班上有很多物理天才。當時有位同學,大概是樂昏頭了,居然舉起手來回應著說,自己就是個天才。我們的另外一位同學,馬上頂回去“你別不要臉了”。這一頂,頓時全班哈哈大笑。我們這一年的物理課就是在這樣歡樂聲中度過的。